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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啊,雖然我的待遇不錯,但是如果我直接說我要帶兩塊點心給我哥哥,他們肯定是不會允許的。”木舒乖巧地笑著,抬手撓了撓臉蛋,覺得自己估計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想吃玫瑰蘇了,“但是我在他們的眼底是一個對點心‘片刻不離身’的小姑娘啊,那這個小姑娘去看望哥哥的路上帶兩塊點心邊走邊吃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湊巧那個帶我來見哥哥的人很有權威,湊巧那個人那天心神不寧,所以蝠王和鼠王會下意識地覺得是他允許的,便沒有阻止我。”
這便是一種轉移注意力與目的性的心理戰術了,木舒同李倓的沙盤之戰博得了看望葉英的機會,以安祿山意圖謀反的情報攪亂了李倓的心神。而從李倓到來之時木舒從未停止過自己吃點心的動作,潛意識的催眠和重心偏離之下,讓李倓不知不覺間無視了那兩塊突兀存在的玫瑰蘇。
之後木舒刻意抬高自己的利用價值,牽引李倓親自帶她來見葉英,而不是隨意叫一位侍女帶她過來。而她來到龍躍殿之後便利用李倓的威勢狐假虎威,支開了蝠王與鼠王的耳目,以那奇怪的問話淡去李倓的警戒心,將解藥交到葉英的手上。葉英當著李倓的面歸還珍珠釵時,木舒笑說自己醒來尋不到髮簪,便是在提醒李倓,她身上除了這支珍珠釵便再無他物了。
於是玫瑰蘇的存在便化作了一種視覺的盲點,因為木舒身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收走了,根本沒有可以藏起解藥的機會。因著這個緣由,而玫瑰蘇又是出自侍女的手下,是以連李倓這般聰穎睿智的人都放下了警戒心,只笑說“女孩子家對這些玩意兒片刻不離”。
拋出安祿山謀反的情報也好,挑起李倓的野心勸他為皇也罷,一點一滴,一分一毫,盡她所能做到,將解藥送到葉英的手上。
所以她才會說“你若能知曉我們女兒家為什麼稀罕,那可就糟糕了。”
所以她才會在之後詢問李倓——你可有算無遺漏的時候?
——而事實也正如李倓所說的那般,天災難測,人心難估。
第一百二十一章 毒屍塔納
離開龍躍殿的路程出乎意料的平順,似乎是因為燭龍殿裡的守衛都在前方和塔納一族死磕的原因。
唐無尋有些驚疑地發現, 他們這個臨時組合起來的四人隊伍, 明明三人武功都是江湖頂尖一流的水準, 但是負責指揮的領頭人反而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看著那身形嬌小的女子被兄長一隻手抱著,一手擱在兄長的肩膀上, 輕車熟路地指揮著接下來的行動:“前面就是玉蟾宮了,燭龍殿中的殿堂皆以苗疆五毒命名,而東方谷主就被困在玉蟾宮裡。”
“守衛的人是司徒一一, 和他的機關人南之雷神, 大概是想證明自己的機關術不比萬花谷差。”木舒話音未落, 唐無樂已是一聲冷嗤,唐無尋不必扭頭都能感覺出自家弟弟那透骨而出的不屑與譏諷, 更不必提對人情緒無比敏銳的木舒了, “司徒一一跟萬花谷死磕很多年了, 不過機關人雖然無堅不摧, 但是也有很多弊病無法抹除,對此, 少爺有什麼法子嗎?”
“為了無堅不摧, 便必然要使用大量的銅與鐵。”唐門機關術亦可堪稱冠絕天下, 加之唐門與萬花比鄰而立, 弟子之間時常交流對於機關術的看法與心得, 自然對司徒一一此人有所了解,“往常機關偃甲,一把鐵砂便足以廢掉其鐵骨肢節, 就是不知曉司徒一一是否想出了應對之策,這是機甲人無可避免的弊病,因為要將鐵骨鑄成人體般柔韌的模樣,便勢必要面對這個問題。”
人的身體柔軟且多變,四肢能隨心所欲地完成許多動作,而手臂雙腿的騰轉挪移,都離不開關節的指引。
但木舒也知曉,鐵器依靠外力,也是可以達到消磁的手法的,而其中交流電消磁便是較為靠譜的方法之一。
——既然機甲人名為南之雷神,又有戰勝萬花谷機關術的勇氣,想必司徒一一也已經摸清楚其中的門道了吧。
趕往玉蟾宮的路上,木舒將自己的想法對著唐無樂娓娓道來。消磁的概念,唐無樂也有,只不過多是依靠高溫與撞擊來達到短暫消磁的目的,對於這種依靠電力而達到長期消磁的目的,唐無樂感到非常奇妙與新穎:“你的意思是,司徒一一可能真的製造出了一個兼顧靈活和堅硬兩個特點的機甲人了?那麼這個所謂的南之雷神便當真如此無懈可擊?”
木舒尚且有些糾結地思考著這個理應是千年前的唐朝國度為何會有人懂得利用電能,但是想到這個充滿玄幻和不科學的世界,木舒便將那一點小小的疑惑拋之腦後了,只是誠實地道:“其實還是有一個弱點的,雖然不知曉南之雷神的能源是什麼,但是在沒有持續提供能量的情況之下,快速消耗掉他的能量或許是應對的方法?”
唐無樂幾乎是興致勃勃地闖進了玉蟾宮裡,二話不說一發追命箭拉走了仇恨值,絲毫不顧及自己是個脆皮的唐門輸出,直接在場上放起了風箏。木舒抱著自家大哥的脖子目瞪口呆地看著唐無樂一會兒抬起機關匣爆射弩箭,一會兒跺腳滾地布下大片陷阱,覺得唐無樂少爺簡直是只小叮噹。明明從外表看上去他身形修長服飾輕便簡單,只帶了一個小荷包,那些海量的暗器與機關物件到底是收在哪裡的呢?
——就算有輕容百花包這種次元空間的不科學存在,但這個量未免也太驚人了吧?
唐無樂和唐無尋對於南之雷神的興趣顯然遠遠大過於解救東方谷主,兩人你一箭我一箭地溜著機甲人,充分利用了機甲人沒有智商這個缺點來欺負這個大塊頭。木舒眼看著兩人的興奮勁簡直徒手撕機關人都不再是夢,便只能汗顏地收回了視線,掃視整座玉蟾宮。
遠遠的她只能看見一身穿紫衣氣度不俗的男子站在鐵欄的囚牢里朝著這邊望來,捋著美髯的模樣看上去頗為悠閒。木舒暗想著是不是這些大唐人士都如此心大,還是說這是高人必有的從容風度?正胡思亂想著,不遠處那高大的機甲人似乎被唐無樂遛狗一樣的舉動給“激怒”了,他猛地一振臂,丟下打量的地雷,一時間藍光爆射,仿佛咆哮洶湧的雷電之潮。
葉英運起輕功便閃身避過了這一招雷涌,不等木舒開口,便已經朝著紫衣人的方向掠去。木舒頂著一張純潔無辜的蠢臉跟東方宇軒對了正著,只能開口道:“谷主還請後退,這就為您打開囚牢。”
東方宇軒寬和地微笑,果真依言後退了幾步,道:“如此,有勞二位了。”
鋒銳無匹的劍氣澎湃而浩瀚,其摧拉枯朽之力眨眼間便將這個牢籠切割成了碎片。木舒眨了眨眼睛,看著葉英身後鋪天蓋地的劍刃,不管親眼目睹多少次,她都始終覺得自家大哥的無上心劍實在酷炫帥氣到沒有朋友的地步了。
漫天紛飛的煙塵與鐵屑,東方宇軒輕輕拂袖,似乎在拭去衣袂上的一絲塵埃,一個不經意的舉動,卻儘是寫意風流。他柔和了眉眼,年及不惑的男子往那裡一站,卻別有一番朗若清風的氣度,言辭文雅地道:“多謝葉莊主拔劍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