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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曉自己這般作為是好是壞,只是因為系統忽而提及此人,她便心血來潮地插手了他人的一生,甚至可能造成未來無法控制的扭曲與變化。顧惜朝和她準備書寫的另外三人多有不同,他出身低賤,懷才不遇,幾乎就是那讓人遺憾不已的“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系統提醒她顧惜朝此時通過科舉已得探花,卻偏偏因為是jì女之子而被剝奪了功名。和其他人不同,木舒幾乎能確定,如果自己將一份機遇與造化送到顧惜朝的面前,此時走投無路的他定然會不管不顧地一把抓住,甚至連猶豫的機會都不會有。扶蘇之名意味著什麼,如今見識越加寬廣的木舒也隱約知曉,她能給他的不僅是聲名遠揚,還有萬眾矚目的輝煌與無數求賢若渴的招攬。

    只要他答應,他就能輕而易舉地扶搖直上,他低賤的出身、未銷的奴籍、看似天壤之別的鴻溝,都抵不過扶蘇一句輕描淡寫的“英雄不問出處”。別說顧惜朝本就是驚才艷艷之輩,哪怕他庸庸碌碌,也自然有人為他鋪下坦途。

    木舒知曉,卻也茫然,她欣賞這位極有手段卻也高潔的將相之才,但是如果因為自己的舉動而改寫了顧惜朝的一生,又會造成怎樣的後果?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她的一些無心之舉,最終卻有可能成為那振翅卻颳起飆風的蝴蝶,甚至改變一國的局勢與命數。

    木舒慢吞吞地梳理著自己亂如絲麻的顧慮,將滿盤亂子擺正,縱橫交織出一片紛雜的天下之勢。

    “顧惜朝因行將踏錯而成了反派,邪不勝正,最終還是要失敗的,那我提前將他撥出去,也是在削減反派的實力,應該不會對宋國的局勢造成影響吧?”木舒心中萬般糾結,只能開口詢問系統,“這樣做不會招來天道法則的懲處吧?”

    【不會的,宿主,天道法則會更偏袒氣運的寵兒,無論什麼時候。】系統點到即止,它能幫助宿主的也只剩下這樣微不足道的事了。

    木舒懷著不安且忐忑的心情將信箋寄出,做完這一切後又煩得整個人埋進了被褥里,不一會兒就因為用腦過度導致地糖分不足而陷入了沉眠,枕著一掬鈴蘭花的淡香睡去。窗外的陽光溫柔地潑灑在她的身上,映得她水雲般的烏髮似是含了半縷聖潔的光。

    “睡著了?”一雙修長卻又略帶蒼白的手伸出,順著她的鬢角拂過,輕柔地挽起了溫順鋪設在她身後的墨發。

    調整她趴伏的睡姿,動作輕柔地掖上了被子,便順勢坐到了床沿邊上。木舒本就不是習武之人,沒有太高的警覺性,而來著更是將隱匿與靈活學到了極致,自然不會發現自己的屋中多了一個人。

    被包裹在鬆軟的被褥里,擋住了早春還略帶濕潤涼意的空氣,木舒無意識地發出了愜意的嘆息,卷著被褥陷入了甜夢鄉里。這樣乖巧安靜的模樣看得來人心中一動,不自覺地伸出手,輕輕地覆在她的臉頰之上。

    唐無樂覺得,自己許是病入膏肓了,他竟然也有這樣的一天,只因為看著一個人的睡顏,就心生這樣安寧的滿足感。簡直像他曾經不屑並嘲笑過的師兄弟一樣,過去的他根本不能明白,為什麼看著另一個人笑就會覺得開心,看著她哭,就會痛苦不已。他一直不明白,也一直不願去明白,但是直到有一天親身跋涉這紅塵的情網,才知曉那一切看似愚蠢的痴,都是因為愛。

    他的心上人有最美麗的笑容,有最安靜的睡顏,那麼可愛,那麼乖,看起來那樣的無害。但是外表這樣溫順文雅的女孩,卻能有那樣沉著冷靜指點江山般的氣勢與慧黠。明明柔弱一如蒲柳,卻能那樣堅定地面對風雨寒霜,不曾折腰。

    兩廂情悅是能靠得更近的歡喜,但是他想要的又何嘗是這短暫的擁有?他想要的是她的一生,一輩子,真正的長長久久。

    唐無樂神情平靜,一如川上雪水,冰涼卻有著清淺的溫柔。

    一個帶著憐惜與愛慕的吻,輕輕地落在她的唇角。

    不過是情難自已,罷了。

    第八十四章 再見遠朋

    顧惜朝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人生中會有這樣的機緣。

    身為jì女之子, 生來便被烙印上了卑賤的奴籍, 甚至連要飯的乞丐都看不起他。明明滿腹才學, 卻因為出身而處處受限,無數的譏諷嘲笑, 仿佛他應該就此認命,落入泥濘。倘若他是庸庸碌碌之輩,或許會甘於平凡, 或許會就此認命。但是他知曉自己有擎天架海之才, 所以他不甘心, 不甘心墜入塵埃,不甘心成為他人隨手可以弄死的蟲, 心有青雲, 永不放棄。

    出生卑賤便努力考取功名, 盤纏不夠便街頭賣藝, 功名被革就到邊關投軍,不得賞識就將自己的心血之作四處發放。坎坷與荊棘挫不掉他的銳氣, 風霜與雪雨磨不掉他的野心, 他自認自己從來不缺那份才華與能力, 他只是命不夠好, 始終缺了一份機緣。

    回到暫時下榻的客棧, 已是身心俱疲,點了一碗劣質的黃酒,不求喝醉, 只求暖一暖心口的不化的冰川。

    後來,許多年後,顧惜朝回想往事,也突然覺得,機緣和氣運這種東西,的確是沒有什麼常理可循的。

    “請問,是顧惜朝,顧先生嗎?”一個風流俠客一般的白衣公子走進了客棧,徑直走向了角落裡的他。顧惜朝回首打量著他,對方的衣著打扮像極了那些行走江湖的豪門公子,站在這間破落的客棧里都顯得格格不入。

    “在下就是顧惜朝,公子有事嗎?”顧惜朝言談溫文,心中卻暗自戒備,稍有不對,神哭小斧便會從他的袖中滑出。

    白衣公子環視廳堂一周,復又看了他一眼,甚是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從懷中取出一封紙箋,隨即開口道:“您著有一書,名為何?”

    顧惜朝心中划過一個驚人的揣測,因為這微乎其微的可能,他狂喜得呼吸一滯。胸腔內的心躁動而焦灼,他的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的平淡,襯得他一身青衫廣袖,越發風度卓然:“公子見笑了,在下的確著有一書,名曰《七略》。”

    白衣公子微微頷首,又道:“可否將書中大意闡述一番?”

    顧惜朝的心,忽而就定了。多年的夙願一朝得成,他雖是狂喜,卻更是冷靜。等了這麼多年,他不在乎一時半刻的等候,更不容許自己在心愿得成的前一刻行將踏錯。他平緩了自己的呼吸,從容自若地笑著,道:“自然可以。”

    在一個破舊客棧的角落,顧惜朝談吐斯文地訴說了自己的思想與抱負,一展心中宏圖,將多年以來的鬱氣化作智珠在握的話語與謀略,一朝傾吐而盡。白衣公子只是安靜地聽著,時不時微微頷首,雖不說完全聽懂了,但約莫也全部都記住了。

    “既然確定了您是顧惜朝先生了,那這封信,就能放心地交給您了。”白衣公子將手中的信箋推到了顧惜朝的面前。

    顧惜朝微微一怔,原以為面前的白衣公子就是慧眼識珠的明主,沒想到竟然是個跑腿的:“抱歉,請問您的主上是……”

    “啊,我並沒有什麼主上,只是來替人送個信的。”白衣公子站起身,準備離開,卻還是笑著安慰道,“這位大人的信可是很重要的,他指名道姓要找一個寫了《七略》的顧惜朝,我便只好親自來跑個腿了。雖然不知道他寫信為何,但是顧公子乃是有才之士,能入得這位大人的眼,可比得了當今聖上的青眼都要強得多,畢竟這位大人能給你的可不僅僅只是高官厚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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