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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是十二分嚴肅的場景的,但是只能聽見聲音的花滿樓還是忍不住抿唇一笑,到底是體貼地沒有笑出聲。
摯友最喜歡拿來笑鬧的幾句話語,他自然是耳熟能詳的。
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迷之“二小姐”屬性的葉令塵打量著被她一劍刺傷了手臂,跌坐在地上目光惡毒的少女。一身黑色鯊魚皮水靠,苗條動人的身材,烏雲般的秀髮,襯得她的容貌美麗而慘白。如果不是她背後傷人的舉動,葉令塵或許會對她憐惜一二,但是不管有怎樣的苦衷和緣由,持劍背後傷人終究是小人行徑,有違君子之道。
那女子恨得咬牙切齒,話語像是從唇齒之間一點點擠出來的一樣:“我就是大金鵬王陛下的丹風公主,就是要求陸小鳳找你算算那舊債的人!嚴立本你私吞了金鵬王朝的財富,背信棄義!有些舊債,你總是要還的!”
她話語鏗鏘有力,理直氣壯得仿佛背後傷人的舉動是因為心中不忿而導致的義氣之舉。然而閻鐵珊卻仿佛吞了菜蟲一般面色鐵青,顧不及掩蓋自己太監的身份,尖利地咆哮著仿佛要傾吐這半生的虛妄半生的空待:“到底是誰背信棄義?!我等了大半輩子,就為了等小王子歸來,帶領我們光復王朝!但是他是那樣的懦弱!無能!膽怯!根本背負不起復國的重任!”
“你們根本就是揮霍完了金鵬王朝的錢財,才想起我們這些老臣!想要了我們的命!吞掉我們半生的努力和耕耘!”
“你血口噴人!”那個自稱上官丹鳳的女子捂著肩膀,眼淚滾滾而下,划過慘白美麗的容顏,實在令人心生憐惜。似乎知曉事不可為,她已無法再對閻鐵珊下手,上官丹鳳立刻崩潰的大哭了起來,“我父親找了你們這麼久,卻始終沒有你們的消息!直到如今,我們多方尋找、傾盡所有的錢財才買到了你們的消息!你們害得我們好慘!要不是你們,我們本來是有復國的機會的!如今……如今……”
她話音未落,嗓音已嘶,肝腸寸斷,哭得陸小鳳都忍不住生出了憐惜之心。
甚至原本因為木舒之言而動搖的心,也生出了幾分惻隱之意。
——是啊,他們本來是有復國的機會的,但如今一切往事都已成空,只是想討回自己的公道罷了。
上官丹鳳這麼一哭,竟是讓眾人忘了她方才的狠毒之舉,而場中唯有兩人對此介意得不行。
葉令塵仍然單手持劍,護在閻鐵珊的身邊,語氣糾結地嘀咕道:“……可是穿著水靠,池塘非活水,絕對是待了很久了啊……”
真的憤恨到見之就殺的地步,為什麼還在一邊躲了半天,趁著陸小鳳詢問之時才出手?這一劍下去究竟是泄憤還是滅口啊?
不等葉令塵問清楚,西門吹雪已經縱身而來,他隨手一揮,衣袂一拂,那柄掉落在地上,方才上官丹鳳用來偷襲的劍便咔嚓咔嚓地斷成了四五節。他目光冰冷的注視著上官丹鳳,絲毫不為她美麗的容貌而有所動搖,吐字寒冽如覆霜雪:“日後再讓我看見你用劍,我必取你性命,你也莫要再多言自己命運悲慘,否則我定讓你所說的一切成真。”
西門吹雪這一番話,可以說是一口咬死了上官丹鳳在說謊,原本略有動搖的陸小鳳,面色又重新沉凝了下來。
比起上官丹鳳,他更願意相信西門吹雪的。
情況一時之間變得有些撲朔迷離,空氣仿佛倒入了膠凝之物,攪得眾人的呼吸那樣逼仄,那樣壓抑。
唯有狀況之外的葉令塵一臉懵逼。
#嗨呀,好氣,你罵人就算了幹嘛把劍給碎了?#
#你知道它從一塊好鋼變成一柄劍有多努力嗎?#
#因為覺得它被小人使用了是侮辱了它所以就把它碎掉,你問過它的意見了嗎?#
#我在哪裡?我來幹啥?發生了什麼?圍觀群眾連瓜都沒得吃了。#
葉令塵此時深切的感覺到自己需要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畢竟“復國”什麼的聽起來就不是好東西。覺得自己好像無意間涉入了一件天大麻煩事的葉令塵覺得頭疼不已,讓她打理生意帳本她能做的井井有條,但涉及陰謀詭計天下布局,她可就真的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了。事實上,整個藏劍山莊也沒多少人擅長這個,最擅長布局謀劃的人……
——唉,小莊主要是在就好了。
葉令塵從來不知道自己有烏鴉嘴這樣的能力。
當看到一個帶著面具的唐門青年駕著機關翼,抱著自家小莊主從天而降時,葉令塵是二臉懵逼的。
“小莊主!”但是這無礙於她的驚訝與欣喜。
木舒被唐無樂抱在懷裡,哪怕已經落到了地上,也仍然死死地抱著唐無樂的脖頸。聽見有人喚她,她便抬起一張慘白如紙的面癱臉,卻連開口說話都做不到。她怕自己一開口就要忍不住吐出來,方才在天上三百六十度托馬斯旋轉簡直要了她的老命。如果早知道唐門的機關翼會飛到一半就突然倒栽而下,她絕對打死都不會用這種方式來趕路。
但是如今情況不由人。
木舒被唐無樂放下,腳踏實地的瞬間,她顧不及滿院子的荒唐,顧不及葉令塵的輕喚,甚至顧不得自己翻江倒海的五臟六腑。
她只是面色慘白地穩住身體,對著西門吹雪道:“石觀音來信。”
“說想見七七一面。”
第五十九章 籌謀布局
木舒一直覺得,天下人想要將五國美人排出一個優劣高低之分, 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每個人的喜好與審美都是有不同的, 女子之美也似春蘭秋jú, 風姿各異,各有千秋。有些人美在皮相, 卻輕浮於骨,氣度使然,那份美麗多少也要打個折扣。而有些人或許容貌略遜一籌, 卻是以柳為態, 以玉為骨, 詩詞鑄心,秋水塑姿, 這樣的美在骨不在皮, 又豈是簡單的容貌美醜可以一概而論的?而有些人喜愛竹的清雅, 有些人愛牡丹的雍容, 女子容貌氣質的相異,又如何分出個高下?
簡直就是在品評世界第一的美食一樣, 木舒從來不覺得這個問題會有答案。
朱七七很美, 即便木舒見過這麼多姿態各異的美人, 朱七七也絕對是其中翹楚, 佇立頂級境界的那一類美人。她容貌明麗嬌艷, 似玫瑰,似牡丹,國色天香四字便可道盡矣。但是石觀音不一樣, 石觀音很美,卻是一種和朱七七完全不一樣的美麗。朱七七身上帶著少女的清純明媚,石觀音舉手投足卻儘是女子成熟惑人的風情,高貴,婉約,哪怕只是看著,都讓人覺得高不可攀,觸手不及。
簡而言之,一個明艷照人似帶刺玫瑰,一個高貴冷艷如高山雪蓮,能拿來互相對比,那大概也是病的不輕。
至於木舒是怎麼知道石觀音的容貌的……嗯,她並不想回憶起當時收到石觀音畫像時那種被崩潰支配的心情。
#不約,說了我們不約。#
對於石觀音找上朱七七這件事情,木舒的確倍感頭疼,但是冷靜下來後也發覺事情並非糟糕到束手無策的地步。石觀音此人矛盾扭曲,自傲自戀到甚至愛上了鏡中的自己,這是一個狠毒可怕到看似無懈可擊但是又處處都是破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