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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生玉撇嘴道:“說得簡單,我可是才到這裡兩年多,兩年的時間夠幹什麼!”
王遺風笑了,“所以我讓你加入惡人谷,進入一方勢力,反倒更能看清這江湖到底是多麼四分五裂。”
顧生玉趕忙搖頭:“敬謝不敏,我可不像你一樣悲觀。人性是惡是善,在我看來都是構成‘人’這一存在的一部分。不能因為團結是好事,就覺得分裂是錯誤。而我也向來習慣孤身行事,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真是妙詞,”王遺風不以為意的撥撥茶湯表面漂浮的茶葉,不算是好茶,但喝著舒心,“可你最近和藏劍山莊走的太近了,這樣可不算是自由自在。”
顧生玉居然被王遺風問的沉默了,半響過後,在王遺風都訝然的看向他時,顧生玉才緩緩開口。
顧生玉道:“我說我喜歡男人你會怎麼想?”
王遺風略微驚訝,但他是誰啊?堂堂惡人穀穀主豈會在意世間倫理?
他展眉清淡,言辭券券道:“有趣,看來你未來果然會深居惡人谷。”
“……能別急著定義我的未來嗎?我很認真在問話!”
顧生玉憂鬱的盯著他,“別鬧。”
這話說的不客氣,但對朋友來說其中無奈暴露無疑。
王遺風滿不在意的說道:“是誰?”
顧生玉啞了一瞬,乾巴巴道:“我還不確定,只是有好感,有些好感。”
王遺風:“嗯,是怎樣的感覺?”
顧生玉默了下,道:“會臉紅算不算好感?”
王遺風:“……少年慕艾啊……”
“我可不是少年。”
顧生玉深深嘆了口氣,疲憊的揉揉眉心,“我就知道找你說這事沒用,你就不像是個有情緣的。”
王遺風聞言無聲掏出了笛子……
“轟——”
客棧里生長了十多年的大樹上居住著和諧友愛的山雀一家。它們很喜歡這棵樹,除了冬季到來舉家搬遷,它們很少離開它太遠的地方。但是今天,在一陣難以言語的聲音中,它們蒼惶的向天飛遠,羽毛凌亂的炸起,落了一地。
居住在這裡的那些惡人熟練的跑出笛聲覆蓋範圍。
有人邊跑邊喊:“糟心喲!谷主又吹笛子啦!”
然後這話剛說完就被從天而降的酒壺打躺下,滿眼旋轉的小星星,嘎嘣一下昏過去了。
至於他身邊一起跑的惡人,早就沒有同僚愛的跑遠了。
不滅煙一身唐門服飾,半點兒沒有谷里男扮女裝的妖嬈樣兒。黝黑泛藍的眼珠靜靜打量著不遠處的客棧,紅塵曲青城不斷擴散禍害四周生態。
片刻後,他起身跳下樓頂,衝著人人避之不及的方向走去。
谷主的笛子真是越來越難聽了。
他面無表情的想著。
想來告訴谷主正道最近建立了個叫浩氣盟的幫派來對抗惡人谷,但沒想到頂著鬧心的笛曲來到王遺風門口,敞開的大門裡面是一個讓他忍不住挑起眉的人。
還記得前些日子無名傳下的命令,眼前這人不就是任務目標嗎?
顧生玉漫不經心的一個抬眼,對上一雙幽藍神秘的眸瞳,仿佛融入了萬千星辰的光輝,唐門面具罩住大半張臉,只露出尖尖的下巴和白皙的皮膚,薄唇上挑,勾勒出一個不懷好意的弧度。
顧生玉選擇在他開口前先發制人……“王遺風,別吹了,你屬下找你有正事。”知道你不安好心我還能讓你開口?美得你!
王遺風吹著笛子的嘴唇微動,不動聲色的將最後一個音挑完方才放下笛子,睨了顧生玉一眼。
不滅煙打斷他們兩個纏綿中的眼神,淡淡說起浩氣盟的建立,著重提了浩氣盟的首領。
“出自天策府,成名在二十年前獻策白水河,大破突厥大軍。後蹉跎二十年,最近連敗天策二十八高手,奪御賜金牌,但與天策諸將關係不睦。被天策府府主特意派出來聯繫江湖門派,組建的浩氣盟為抗爭惡人谷第一線勢力。”
王遺風聽到這裡,沒為抗爭惡人谷的說法動容,反倒唇透輕嘲:“天策府也沒落了。”
這樣能夠整合各大門派的英豪,居然在大唐軍人的聖地——天策府,蹉跎了二十年也真是可笑至極。
“笑的這麼開心,你還是先想想惡人谷怎麼辦吧。”
顧生玉心不在焉的說道。
王遺風挑起一邊唇角:“以不變應萬變,這天下時局莫不就一成不變?”
顧生玉道:“你開心就好。”
不滅煙奇異的看著神思不屬的顧生玉,王遺風見狀道:“我無意名劍大會,可我聽說你要參加,本來奇怪你這人怎會改了性子,卻原來……”
“停。”
顧生玉伸手阻止,瞥眼不滅煙,回道:“等你明日贏了我再說吧。”
王遺風揚起眉梢,笑道:“也是趣味了。”
言罷,兩人不再交談,顧生玉從客棧而出,轉了幾圈就回到自己下榻的地方,並未居住在藏劍特意為持有名劍貼之人準備出的軒樓小居,挑了間不起眼的民宅住了一晚。
第二日,晨起。
各方人士早早聚集到藏劍山莊門口,等到顧生玉梳洗打扮整齊,施施然趕到的時候,圍的里三圈外三圈的人流已經將門口堵的嚴嚴實實。
顧生玉撩起袖子,嘆了口氣,準備就這麼擠進去,但是憑空三聲嬌笑,陰柔嫵媚,聽得人遍體生寒。
他第一時間皺起眉頭,順著笑聲傳來的方向看去,不像周圍人那般被笑聲影響,下意識面色呆愕,顧生玉清楚看到一道紅衣身影由遠及近。
來者的身形逐步變得清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對中原人來說刺激極大的暴露打扮。露出腰腹和大長腿的穿著,給人一種除了黑色皮帶和紗料之外他什麼都沒穿的難以言喻感。
擋住半邊眉睫的兜帽下一雙嫵媚無情的眸子輕輕眨動,被掃過的人統統感覺到了發自心底的蘇麻,有種這個人就算叫他們跪下也願意的痴態。
“阿薩辛,一來就使用這種小手段未免太難看了。”
阿薩辛赤足踩過山莊外的人牆,落點在一個個腦袋上。被踩到的人滿臉呆滯,遲遲回不過神,好像靈魂都丟了似的。
“陸危樓,你多管閒事。”阿薩辛冷哼,致以最冷淡的回應。
他身後健壯強勢的明教教主自無形中顯現身形,白髮盡皆順到腦後,露出寬闊的額頭和威嚴的五官。健壯的胸膛與堅實的肩膀都被明教特殊的黑色布料包裹,銀色細線繡出低調奢華的暗紋。白色的寬腿長褲出自異域,卻襯得他身高腿長,神武非凡。
陸危樓小露一手,引來大片驚呼。
明教可隱身的功法特點兒,就算是顧生玉也有意思去研究看看。
至於和明教同有“隱身”屬性的唐門,顧生玉在唐家堡住的時候就了解過啦。
介乎視覺盲點和對黑暗,角度,氣息,光線等條件的充分利用所成的技巧。
並非隱身,而是自大眾的視野中消失了而已。
可能是因為唐門自古以來就是暗殺世家,所以在這方面特別研究過,方便門人完成任務也是可以理解的。
當然這種揭破他人功法的事情不下於滅門大仇,顧生玉如果不傻到自找麻煩就不會對第二個人說起。
陸危樓出現,場面一時寂靜,阿薩辛卻停也未停,拿出奪來的名劍貼在守門弟子眼前虛晃,人已經進入莊內。陸危樓揚起眉梢大步向前,居然身似琉璃陽光下近乎透明無蹤。再一次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他已經到達藏劍大門口,誰也不知道他怎麼過去的,同是奪來的名劍貼惹得藏劍弟子黑了一張臉。
但陸危樓任明教教主,年過五十積威甚重,所以哪怕知道這人有過買賣兩次名劍貼的惡習,藏劍弟子也不得不忍氣吞聲讓他進去。
畢竟藏劍當年放過話,認貼不認人,無力保住名劍貼的,來到藏劍也非能品賞名鋒。
兩位襖教曾經長老相繼入莊,之後趕來如天策府將軍李承恩,一身鐵甲紅衣,氣宇軒昂,碎魂長槍背負身後,長翎飄飛,英姿颯慡。
他騎著馬走過,人群自動讓開,在藏劍弟子身前翻身下馬,袍擺飛揚,顧生玉都能聽見附近小姑娘的驚呼聲了,顯然這極為帥氣的亮相奪走了一位女子的芳心……
“啊!好帥!”
“這誰家小哥,讓我爹爹提親去!”
“天策府的啊,是不是有八塊腹肌?!”
“看起來好好看,我就想要這樣的相公!”
……
……好吧,不止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