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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好好想想就能想到,一個美名與禍水之名同傳後世的妖妃,自古以來也就四個,最初那個還是個狐狸精。
想想楊貴妃一介凡女之身能有這般成就,也是非一般人不可及的能力啊。
李隆基能發現她的優點進而娶用她,也算是行了伯樂之舉,但這些都是機密,流傳在外的大多還是那些文人鄙薄的艷名。
顧生玉曾本著憐香惜玉的心思和楊貴妃說了說這方面的問題,奈何一往情深,人家願意。即使那位君主看重的是她身上的諸多利益糾葛,而且說不定等到價值耗盡就會被鳥盡弓藏,但女子如楊花浮萍隨水而流怎能怨流水無情。
楊玉環的態度讓顧生玉知道了這女子聰明歸聰明,但有些死心眼。
迥異於歷史記載的真正“歷史”,很多時候都不如親眼所見。
當事實真相展現在眼前,大家才會明白,史書不僅僅是勝利者書寫的,還有許多盲目加注在那些人物身上,可笑的地方十分可笑。
貞觀之治一改繁榮陷入混亂的那幾年,顧生玉躲在藏劍里看花看水,全心處理自己身上的隱患,幾次出門,也是將毛毛和莫雨分別送往浩氣盟與惡人谷。
那時與王遺風久疏問候,再見面自然是插科打諢,互損刁鑽一番。
等到他離開時,肖藥兒被揍的半死不活,蓋因莫雨身上的慘事多出自他之手。
雖然因著莫家和肖家族裡延續下來的恩怨他沒有下死手,但他能對一名有苦衷的老人這般狠辣,也是說明顧生玉早就和當初不同了。
這一回,再無諸多感嘆,顧生玉踏過三生路時的步子格外舒然,莫雨和王遺風站在高處遠遠望著他離開,沉默著一言不發。
“世事無常,但這無常世間卻總有些被動,主動,總之就是避之不及的緣分。”
這點兒王遺風,莫雨還是顧生玉都懂。
之後在藏劍蟄伏數年之久,真正將他從養老狀態喚起來的,還是柳風骨一紙書函。
這老頭很久沒有消息了,難得會接到他的來信。
抱著難得的好奇,顧生玉將信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看完,回頭就對葉英說道:“亂世將近,藏劍安否?”
葉英平靜道:“手中之劍,自當護持天下。”
顧生玉笑了,他就喜歡這一點兒。
家族大義,這個大唐江湖,不管正邪兩道始終謹記著國破家亡,守一國之安就是守一家之全。不論江湖人多麼離經叛道,到這個時候都不會吝嗇自己的力量,即使他們百死不能恕清身上罪責,即使他們名門之後,但都無一人貪生怕死。
所以在這樣的大環境之下,那些野心勃勃之輩當真是惹人厭惡。
眸光轉過,波光瀲灩,暗色雙眸沉著古井深潭的顏色,映著天空,合著水色,格外驚心動魄。
顧生玉:“既然這麼有信心,那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可別驚訝。”晃晃手裡紙張,“你爹要回來了。”
葉英:“……”
顧生玉:“柳風骨說,當年他和葉孟秋做下約定,霸刀藏鋒,藏劍名盛,兩家互不往來,一切都是為了防止北地戰亂將兩家捲入其中。今時以至,他想和葉孟秋談談接下來的問題,順便還要帶上我,唔,我最近真是太出名了,看完信我有了這樣的自覺。”
葉英忽略到後半句,語氣低沉:“……原來如此嗎……”
回想這些年霸刀與藏劍之爭,葉大莊主的神色看起來並非那麼好。
顧生玉道:“子不言父過,我懂的,所以交給我?”
葉英搖頭:“不,還是我來。”
“好啊。”
顧生玉不置可否。
葉英突然好奇的轉頭道:“生玉,你有著怎樣的計劃?”
相識數十年,他一直知道顧生玉在為某個目標做準備,而那個目標他稍有猜測,可要真是如此……顧生玉,你可不要將自己越陷越深。
顧生玉聞言托腮,也不隱瞞,但卻全然沒發現葉英的憂心。
“戰爭不是一個人就能阻止的,我布局這麼多年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防止無意義的內耗,保證中土實力。”
“你也知道,中原向來是一個外賊不侵自己也能亂起來的神奇地方,要想管盡不平事,神都做不到。”
葉英嘴角悄悄挑了挑,內心稍安,他平靜道:“然後呢?我可不信你只做了這麼點兒準備。”
顧生玉頓時一臉誇張,“你好了解我,但你確定我只是做了那麼‘點兒’,這個點字戳痛我的心,非常之痛!”
葉英這回大大方方的笑道:“淘氣。”
顧生玉被這聲淘氣念的咋舌,有關於年紀問題他已經不想說了,反正自己永遠風華絕,他相當自信的想道。
因為早有準備,當安史之亂真正到來時,措手不及這個詞兒只出現在那些醉生夢死在大唐盛世裡面的蠢人。
無論是各大門派,還是外族之人,在有心人的宣傳下,早早對此有了警覺。
諸如天下三智更是或多或少的和顧生玉保持聯繫,經過他之手,十二門派無形中建立起緊密的關係。
在南詔反唐時,他們未曾因為情報短缺誤中埋伏,這也令建寧王李倓的謀算毀於一旦。
說起建寧王,李倓算是這屆九天之一,身處九天正中心的鈞天君比較詬病的是,他本人野心不小,可偏偏時不待他。
由於他的關係,折騰的整個九天很是為江湖亂象慌亂一陣子,最後還是顧生玉緊急出手,把隱居中的老玄天君踹出去。李復雖然是這代玄天君,但比起上代鬼謀的老謀深算他還淺了些。
提起上代玄天君,就要說起他當年為了解決朱天君之害過程中受到的沉重內傷,即使日日喝藥也傷入骨髓,病體沉疴,日子一長,已然命不久矣。
和他有些交情的柳風骨見狀書信一封請出養膘的顧生玉,顧生玉正愁一身內力無處可用,給他灌的差點兒洗經易髓。那身因為內傷被封的七七八八的奇經八脈得此機會脾竅全通,看樣子再活個幾十年沒有半點問題。
有了這個開頭,顧生玉之後也接連給三陽絕脈的毛毛灌頂,給三陰絕脈的葉婧衣灌頂,承下了好多個人情。
舉個例子,葉家現在簡直和他親如一家,顧生玉在藏劍已然不是貴客那種級別了,而是和幾位莊主地位等同。
再加上顧生玉脾氣好,偶爾叼著煙坐在園子裡給附近練武的弟子們指點幾下,有些受了傷的還是他親手治好的,漸漸地,大家隱隱把他當成了藏劍定點長輩,需要時時關注愛護。
那些出門在外的無雙弟子每次都記掛著他,回來時還會給他捎帶不少特產,長生門下更是和他特別黏糊,關係好到先生先生叫個不停。
其實還可以說個趣事,就是顧生玉定居在藏劍之後,長生一門特別多了個去顧先生手下學醫的任務,現在出門在外,藏劍自己也可以奶了,可喜可賀啊!
眼見這些變化都是長年累月下不經意發生的,大家也都沒注意到。等到葉暉兒子已經能到處跑,葉婧衣大小姐肩扛重劍,一手山居劍意打遍江湖,葉琦菲也長成大姑娘,納羅更是成天和琦菲組團往莊外溜達,大家才感覺到時間過去的真快。
一個不注意,自己就老了。
顧生玉又一次被納羅扯著袖子怒喊:“我要去找莫雨和毛毛!”
哦,對了,當初把毛毛兄弟送走的時候,唯屬納羅不能接受。
她是個戀舊的孩子,特別不開心被自己當成家人的人棄自己而去。所以這些年來努力練武學毒,一身蠱術初步估計不差五毒教五使,滿心想著等到能出莊了,就把他們兩個拎回來省得被外人欺負。
顧生玉被自家女弟子搖的整個人晃來晃去,他卻還懶懶的說道:“都是大姑娘了,怎麼還能這麼不穩重。”
納羅氣的跳腳,“說好了我能破解你下的毒就讓我離莊呢!”
葉琦菲也嚴肅補充:“師父,我明明已經學會四季劍法可以出莊了啊!”
怎麼您就是不同意呢!
兩隻小徒弟一起怨念。
這些年來,顧生玉一直保持女兒要富養的心態,除了該嚴格時候平日向來縱著她們,但是最近還真不好出門。
“不行啊……”想著最近外面的亂套程度,顧生玉擺手道:“這樣吧,你們等我把一個人弄死了,你們就可以出外面玩了。”
納羅眼睛一亮,“誰!”
顧生玉托托下巴,遲鈍的大腦終於開始運轉,記起幾年間的布置。
“說起來,是到了該收尾的時候了。”
納羅:“咦?”
然後她們隔天就收到顧生玉出莊的消息,納羅把蘋果咬的咯吱作響,氣的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