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杜維搖頭道:「那個黑影不用再管了,我對它很了解,你們可以放心離開。」
「好吧……」
詹姆斯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杜維,便對哈里和霍米爾點了點頭,三人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
……
待三人離開後,杜維隨手把門關上,看了一眼鏡子裡的惡靈,低頭打開了水龍頭,任由細密的水流漸漸繼續在洗手池裡。
此時此刻,鏡子裡的惡靈已經氣質神態大變,完全沒了之前那副紳士做派,猙獰憤怒,仿佛積壓了許久的負面情緒被點爆了一樣。
杜維抬起頭,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眼。
他本來是想在洗手池裡,重複之前的過程,在戴上面具的一瞬間,奪回身體,但現在看來,按照惡靈占據身體的機制,只要戴上面具,這個過程就已經開始了。
然後,他語氣平淡的講述道:「我大學時候學的法醫,大三那年的2月16號,一具經由醫院購買的屍體送到了解剖室里,雖然被浸泡在福馬林池裡多年,但它依舊很新鮮。」
「我至今還記得當時我的心態很平常,抱著豐富經驗的想法面對的那具屍體,可當我掀開蓋住屍體的遮掩布的時候,我看到的是我死去多年的父親屍體。」
「我11歲那年,母親葬身在一場大火里,父親上吊自殺,當時負責這件事的相關人員告訴我,這叫殉情。」
「當我在解剖室里看到我父親屍體的時候,我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可讓我憤怒的是,我發現我父親的屍體很不正常。」
「同齡人在玩樂的時候,陪伴我的只有學習,我知道沒有父母以後,我的生活會很困難,所以我只有更努力,才能讓自己過的更好,如果我沒有在2月16號還待在解剖室的話,我現在應該是一名優秀的法醫。」
「所以我解剖了我父親的屍體……死亡原因並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我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去調查,最終我發現,母親的死並非是火災,而是為了掩飾他殺的行徑,我的父親也曾經調查過,結果……」
說到這的時候,杜維的語氣變得越發冰冷,低頭看了一眼浮現在洗手池裡的那張皺巴巴的女人臉。
接著,他做了個深呼吸,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向著鏡子裡的「自己」靠近了一些。
「我頭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對我很不公平,對我父母也很不公平,本應該作為知情者的我一無所知,明明是被他殺的父母卻成了意外死亡和自殺。」
「就像是在演話劇一樣,我之所以活的好好的,只是因為我太小了。」
「我調查出了最有殺人嫌疑的人,嗯……他當年是個富家子弟,時過境遷,也成了一個富態的中年人,很注重身體的保養,每周都會去私人醫療機構做養護。」
「法醫本該是被害者最後的機會,我很尊敬這一行,可卻和我想做的事背道而馳。」
「於是,我放棄了法醫,轉而去學了心理學,夜以繼日的研究犯罪心理,人格,精神和心理因素,種種種種……」
「畢業時,我的成績是最出彩的。」
「嗯……我進入了那家私人醫療機構。」
「然後,我用了一年的時間升到了副主任層級,成功的變成了殺人兇手的心理醫療顧問。」
「你猜,我做了什麼?」
說到這的時候,杜維已經進入了靈視第三階段,右手的惡靈化已經蔓延到了肩膀部分。
這本該是讓他覺得驚喜的事,可在此刻卻無法引起他心裡哪怕一絲一毫的波動。
「在我發現,這個殺人兇手仿佛忘記了他過去做過的事以後,我決定幫他想起來。」
「我通過心理暗示,以及一些刻意的催眠,我得知了真相。」
「很可笑,只是因為想試試主導他人生命的感覺……」
「我引導他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甚至催眠他,暗示他會有鬼魂索命。」
「兩年的時間,他找過很多大師做法,可並沒有用。」
「當一個人的思維陷入了死角,他的眼界就會被完全局限掉,就像是落入蛛網的昆蟲,只能艱難掙扎。」
「最後,他徹底崩潰,從26樓一躍而下,摔成了稀巴爛。」
說完,杜維伸出手,把洗手池裡的那張皺巴巴的女人臉拿了起來,向著鏡子裡「自己」的臉緩緩覆蓋了過去。
這場博弈已經落入尾聲,原本處在鏡子裡的杜維取代了惡靈的角色,面具里的惡靈則被套上了杜維的人格。
角色互換。
而現在,杜維奪回了自己的身體,並且打算將機制走完。
他要給鏡子裡的「自己」換一張臉。
……
一樓,空無一人。
掛在牆壁上的古董鐘錶,指針轉動速度開始發生變化,分開的時針,分鐘,秒針,漸漸有了重疊在一起的趨勢。
在指針停留在錶盤刻度12:03分的時候,時分秒針重疊在了一起,變成了原來的模樣。
而洗手間裡,杜維也已經把那張皺巴巴的女人臉,覆蓋在了鏡子裡的「自己」臉上。
看起來十分詭異。
鏡子裡的杜維臉部,被皺巴巴的女人臉所取代,面目猙獰的扭曲在一起,完全不似人樣。
仿佛是承受不住這種力量一樣,鏡子的表面立馬蔓延出一道道裂紋,細微的鏡面破碎聲逐漸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