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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變得茫然。
“越前!你在幹什麼?!”他的隊友這樣喊著。
然而越前並沒有聽到。
他想怎麼回事?
聲音呢?
為什麼全世界變得這麼安靜?
還有,我的手上,握著球拍嗎?我怎麼什麼都感覺不到?腳下踩著球場嗎?
他茫然地邁出一步,整個世界突然仿佛坍塌了一樣碎成一個個碎片。然後視野里的球場和觀眾席都跟隨碎片遠去了。
怎麼回事?!
網球落地了。
落地的不只是網球。
注視著突然跪跌在地上的矮個子少年,幸村的表情變得冷淡。
“Yips.”他輕聲說,“感覺到了嗎?不,什麼都感覺不到吧。”
這是絕望啊。
那種感覺,到底有多麼絕望呢?
只有他懂。
他曾經感受過的,不能動,全身麻痹,整個人處在黑暗中的痛苦。幾個小時幾個小時的,幾乎要奔潰卻強迫著自己堅持的絕望。
在球場上能展現的,也不過是十分之一。
可這也夠了,即使是十分之一,也足以讓一個人失去所有鬥志了吧?
“Game won by 幸村,2-0!”
幸村轉過身走回指導席。
龍崎教練站了起來,擔憂地看著場內的少年:“龍馬?龍馬?!”
“喂,你這傢伙對龍馬做了什麼?!”
這樣的控訴讓幸村停下了腳步。
他側過頭,面無表情的樣子讓幾乎要暴動的青學正選們止住了呼吸。
然後幸村很淡地勾了勾唇,卻不帶笑意,眼底也是十足的冷漠:“他不會有事的。”
“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不是嗎?如果他動不了,只是他的意志力不足罷了。”這麼說完,幸村就轉過身。
他不再理會青學的騷動。
“部長,還真可怕呢。”仁王語帶複雜地說。
幸村這回眉眼的弧度里染上了溫度。
他坐下來,接過仁王遞過來的水杯:“怎麼,你會怕嗎?”
“不管怎麼說,這種招數……”
“你已經看清這一招了麼?”
如果從青學的一年生的反應來看,大概是沒辦法馬上推測出來的。可仁王卻露出這樣的表情。
“你不用花太多時間,也能複製這一招了。”幸村斷言道。
仁王眨了眨眼,沒有正面作答。他伸出手:“部長,那個小子,好像比你想的要堅強一些。”
“什麼?”
“比賽好像還能再打一段時間呢。”仁王反手抽回來幸村手裡的水杯,“上場去吧,部長~”
幸村:“……”
“真是沒大沒小。”他半真半假抱怨了一句,重新拿起了球拍。
比我想的要堅強嗎?
理應如此啊。
一個網球部,放在單打一的,被寄予了前輩們真切期望的一年生——
“希望手冢的眼光要好一些。”他自語著,走上了球場。
第66章 關東冠軍
越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里。
一向驕傲的少年經歷過最痛苦的時刻, 大概是在美國打籃球時, 被那些個子高大的白種人肆意嘲笑又差點發展成暴力事件的時刻。就連少年時一起玩的哥哥不告而別都沒有那麼痛苦。那是尊嚴被踐踏,世界觀重建的痛苦。所以他後來重新握起網球拍(儘管他小時候被逗弄得太多次一度失去了對網球的興趣), 在網球的世界裡找到了單純的變強的樂趣。
可現在呢?
他處在一個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形容的空間, 也許這個空間是和網球場重疊。
他看不見, 聽不見,摸不到, 握不住。
網球從何而來,到哪兒去, 又或者自己到底有沒有握住球拍……
咚。
他在心裡配音。
反正他也不知道這一球到底有沒有接到。
他固然可以欺騙自己有, 但更大的可能是沒有。
他想算了吧,太累了, 就這樣丟掉球拍又怎樣呢?
繼續走下去太痛苦了。
可是如果這一次, 又選擇放棄,那他的人生不是和笑話一樣了嗎?
況且網球……
網球,已經成為他生命里不可剝奪的一部分了啊!
他是真的很喜歡網球啊!
從能記事開始……
他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發出了渴望的喊聲, 汗水從額角滑下來。他睜大了那雙貓眼試圖看清,又全身都努力著試圖重新掌握住球場的樣子, 特別讓人動容。
場外的不二不由自主睜開了眼睛收斂了笑意, 而其他青學的前輩也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他是多麼痛苦呢?
從場面上都能感受到。
但那每一個毛孔散發出來的渴望,仿佛成為了巨大的力量。
這樣的越前,讓幸村不由自主眯起眼睛。
他想是這樣啊, 這就是手冢對你另眼相待的理由。
有一瞬間他覺得沒趣。
說實話他一開始用Yips, 是抱著摧毀這個一年生的念頭的。為自己製造對手這種事幸村不怎麼幹。他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著足夠的自信, 但更看重立海大的三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