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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其他事先放放吧,反正彩排到十點就結束了,到時候誰也不攔你。」
弱不禁風的omega老師也為難地看著殷晏,輕聲勸道:「就一次怎麼樣?再彩排一次,老師就讓你走。」
殷晏咬緊牙關,口腔里不知何時擴散開一絲鐵鏽般的血腥味來。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omega,他會直接上手。
可攔在他面前的人是omega,還是他的老師,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對一個omega老師使用暴力。
然而想起何意珩和盛淵說的那個商家老二,想起何意珩拍的那段小視頻,想起小視頻里宋長斯幾乎站不穩的踉蹌身形,他只感覺腳底的火越燒越旺。
從星星之火到燎原之勢。
像是一張叫囂著的血盆大口,將他整個吃掉。
疼痛絲絲縷縷地鑽入他的身體,宛若蛛網一樣,遍布他的神經。
「宋老師,我也就這麼一次好不好?你讓我走,我真的很急。」發紅的血絲密布殷晏的眼球,他本就有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乍看之下,有些嚇人,他臉色灰白,用前所未有的哀求口吻說,「宋老師,你別攔著我了好不好?就當我說話不算話好了,所有後果我都願意承受。」
「殷晏,你真的過了。」有個學生說,「宋老師都這麼……」
話沒說完,被殷晏的咆哮聲打斷:「你他媽閉嘴!」
那個學生嚇得一個哆嗦,聲音戛然而止。
殷晏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那個學生,眼底的戾氣幾乎凝為實質:「話這麼多,嘴借來的著急還嗎?信不信老子直接把你嘴從你臉上撕下來。」
「……」那個學生露出驚恐的表情,一邊往其他學生身後躲一邊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其他學生也被殷晏這副模樣嚇著了,都跟鵪鶉似的鴉雀無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此時此刻的殷晏眼角發紅,渾身戾氣暴漲,臉上凝了一層黑雲般深得難以自控的陰鬱。
明亮的禮堂燈光籠罩在他身上,卻驅不散他周身的沉沉死氣。
他猶如一個被不停填充空氣的皮球,全身上下的每一處都緊繃到了極致,一旦炸開,在場每個人都跑不了。
「殷晏……」omega老師看向殷晏的眼神里也逐漸染上懼意。
殷晏再也沒有耗下去的耐心,一把推開老師。
他仿佛一頭暴走的獅子,速度極快地衝出了禮堂。
從禮堂到學校正大門有一段不近的距離,好在周六的代步車上沒有人,殷晏坐上代步車,瘋了一樣地催促司機快點。
司機在象山高中開了幾年的代步車,還是第一次把代步車開到了四十碼往上。
代步車還沒在校門口停穩,殷晏便火急火燎地躥下了代步車。
他一邊往外跑一邊看手機。
剛才打到的車始終停在原地,地圖上顯示的路線有幾段呈現出深紅色——這是嚴重堵車的意思。
剛跑出校門,他就接到了網約車司機打來的電話:「這會兒是高峰期啊,象山南大道太堵了,十幾分鐘了連一個紅綠燈都沒過,不然你取消了重新叫車吧。」
「不用了,你直接過來。」殷晏喘著氣說,「我往前面跑,你到一半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我學校這邊不是很堵。」
網約車司機說:「好。」
現在是下班高峰期,加上象山高中地理位置偏僻,殷晏等了很久才打到這麼一輛車,若是他取消這個訂單,怕是又要等很久了。
殷晏只能一邊等車來一邊咬牙往前跑。
他跑得快,余光中街道兩邊的風景飛速後退。
冬天的冷風颳在他毫無遮擋的臉上,刺得他的皮膚疼痛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地圖導航沒有提示轉彎,他便一直往前跑,跑得雙腿麻木發酸,好似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冷風從他張開的嘴裡灌進肺里,在他胸口處凝結成塊,硬邦邦地堵在那裡,讓他每喘一口氣就感覺胸口往下沉了一分。
他喘得好像破敗的風箱。
除了自己沉重的呼吸聲,除了自己強烈的心跳聲,除了耳邊呼呼直吹的風聲,他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
不知道宋長斯怎麼樣了。
不知道那個商家老二有沒有對他做什麼。
小視頻里的畫面在殷晏腦海里反覆浮現,每浮現一次就化作一個小鐵錘狠狠敲打殷晏的神經。
他口腔里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他幾乎把牙咬碎。
該死……
該死的商家老二。
如果那個人渣敢對宋長斯做什麼的話,他做鬼也不會放過那個人渣……不,哪怕那個人渣只碰了宋長斯的一根頭髮絲,他也絕對不會讓那個人渣豎著度過今晚。
他要跑快點。
快點。
再快點。
當地圖導航提示到達目的地時,天色也逐漸暗下來。
殘存的餘光一點點向天際靠攏,夜幕沉甸甸地壓下來,風越來越大,吹得四周的枝葉嘩啦啦作響。
橙黃的路燈光碟機散了瀰漫開來的夜色,也把殷晏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長。
五星級酒店的大門在一個花園後面,大門的玻璃擦得幾淨明亮,可以看見大廳里的燈光亮如白晝。
這時,殷晏終於又接到了網約車司機打來的電話:「我快到象山高中了,你在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