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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長斯往前走了兩步,他比殷回矮上一截,需要抬起下巴才能對準殷回的耳朵,他用很輕的聲音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在你逃婚前,我就看上你弟弟了,哪怕你不逃婚,我也會想辦法取消我們的婚事,而你幫了我一個大忙。」
「……」殷回不可置信地瞪圓眼睛。
宋長斯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也很特別,像是海風拂過柑橘時飄來的淡淡清香,混雜著極為淺淡的omega信息素氣息。
這是獨屬於宋長斯的味道,也是一次次把殷晏迷得神魂顛倒的味道。
然而這味道飄進殷回的鼻子裡,則是散發出黑蛇一般的陰冷氣息。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omega,而是一條盤在樹上吐著信子的巨蟒。
「為什麼我會看上你弟弟?原因很簡單。」宋長斯的聲音再次響起,溫潤悅耳的聲音里好似當真夾雜著蛇類的嘶嘶聲,「你弟弟比你好控制多了。」
「你!」殷回猛地扭頭瞪向宋長斯,眼裡盛滿了翻騰的怒意,「你果然是在利用我弟弟!」
宋長斯往後退了退,他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譏笑道:「與其像跳樑小丑似的上躥下跳地找我麻煩,不如反思一下你自己,你覺得你在大家心中的信譽度還剩多少?你說出來的話又有多少分量?」
殷回眼底的紅幾乎要順著睫毛漫出來,他表情猙獰,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宋長斯笑道:「剛才你我對立時,你爺爺和你弟弟毫不猶豫地站在我一個外人這邊,你就沒想過你到底有多失敗嗎?」
殷回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得不承認——
宋長斯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無比精準地踩在他內心最在意的點上。
他無法反駁。
「你說我尖酸刻薄、斤斤計較、睚眥必報,你又好得到哪裡去呢?」宋長斯說,「你連我這麼尖酸刻薄、斤斤計較、睚眥必報的omega都瞧不上,你真失敗啊殷回。」
殷回臉色慘白。
他眼中的怒氣全部散去,只剩下被無情揭開最後一層遮羞布後的無措。
仿佛被扒乾淨後扔到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路人們看笑話的目光讓他羞愧到無地自容。
儘管他知道那些路人並不存在,他也沒有被扒乾淨後扔到大街上,可僅是宋長斯剛才那些帶著濃重嘲意的話,就讓他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宋長斯的目光從殷回臉上挪開,轉到不遠處的車上。
白珍和殷文華還在車裡等著殷回,而在他車裡等著的殷晏已經按捺不住地下了車。
不過殷晏沒有走過來,而是找了個自以為很隱蔽的地方躲著,雙手趴在牆面上,露出幾根手指,後面是賊眉鼠眼探出來的半張臉。
冷不丁對上宋長斯的目光,殷晏似乎嚇了一跳,嗖的一下把半張臉縮了回去。
可那幾根手指依然趴在牆面上。
宋長斯沒再理會殷回,徑直朝著殷晏走過去。
殷晏眼睜睜看著宋長斯落在地上的陰影離自己越來越近,很快,那道陰影來到他腳下。
陰影的頭正好覆蓋上他的鞋尖,看著就像他踩在宋長斯的頭上一樣。
殷晏見狀,趕緊把腳往後挪,他連踩宋長斯的腳都捨不得,怎麼能踩宋長斯的頭呢?
即便踩的是影子也不行!
等他抬頭,便發現宋長斯已經走近。
宋長斯的表情有些無奈,扯了扯嘴角道:「怎麼鬼鬼祟祟的?」
殷晏低下頭不做聲,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走吧。」宋長斯摸了摸他的腦袋,「該回家了。」
「好。」殷晏乖乖應道。
等他們坐上車後,殷回還愣愣地站在那個角落裡。
車子越駛越遠,直到看不見角落裡的殷回了,殷晏才訕訕地從車窗外收回腦袋。
冷風直往車裡灌,他不得不把車窗關上。
想來想去,他還是忍不住問宋長斯:「剛才你和我哥在說什麼啊?」
宋長斯直截了當地回答:「他說我接近你不安好心,遲早要讓你看清楚我的真面目。」
其實宋長斯的話里多少帶著試探。
他之所以在殷回和殷晏那兩個朋友面前連裝都懶得裝一下,是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裝一輩子。
紙永遠包不住火,殷晏也遲早會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與其在今後讓殷晏一下子接受卸去偽裝的他,不如讓殷回和殷晏那兩個朋友潛移默化地在殷晏心裡埋下種子。
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
他活了三十年,最擅長的就是蟄伏和等待。
可在殷晏面前,他總是破防。
他總是想要試探——
試探殷晏對他的喜歡程度、試探殷晏對他的容忍程度、試探殷晏對他的接納程度……
他以為他會從殷晏臉上看見懷疑等情緒,誰知殷晏身體一僵,剎那間看上去竟然比他還要緊張數倍。
「我哥好煩啊!他怎麼跟你說這些話?」殷晏恨不得拿起一把大刀斬斷他和殷回的所有聯繫,就算斬不斷,他也要在第一時間撇清關係,「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就是對你有偏見,他的想法不等於我的想法,他是他,我是我,我從來不覺得你不安好心,你是一個超級好的omega!」
宋長斯目不斜視地開著車,嘴角慢慢爬上一些笑意:「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