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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鍾知賀抬起左手,看了眼手上的腕錶,漫不經心道:「猜到了。」
想到對方早就看破她在說謊,而她還在賣力地編瞎話,孟遙有些不好意思:「呃,那你可真是太聰明了。」
「這不是聰不聰明的問題。」
「啊?」
「也許你下次騙人的時候,說你叫孟冰冰,」他說得散漫且隨意,「別人相信的可能性更高。」
「……」
孟遙一時無言,窺見對方也沒說話,只是指指商業街的另一頭,示意她往出走。孟遙快走幾步,跟上對方的步伐,才問:「那你都不想知道我本來叫什麼嗎?」
「叫什麼?」
「我叫孟遙。」
話音落下,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得到反饋。
孟遙抬眼,仰視走在身旁的男人。許是夜色深沉,感性洶湧,鬼使神差地,又補了一句:「小名甜甜。」
天地良心,這真的是她的小名。只不過,算是八歲之前的小名。自從父親去世以後,再也沒人叫過她甜甜。
她也沒對旁人說起過,就連她最好的朋友孫又菡,也是在一次她喝醉酒的時候,才告訴對方。和顧柏宇在一起半年多,她也沒想過告訴他。
可是今天,此時此刻。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一種突如其來的衝動,突然很想把這個塵封已久的名字,告訴身邊的這個人。很想很想。
話音落下之後,氣氛凝滯了兩秒鐘。
「知道了。」他說。
再下一秒,他深暗的眸光穿過透明鏡片,四目交視。
男人疏忽輕笑了聲,然後,她聽見他說:「我知道了,孟甜甜。」
聲音像是加入了柔聲混響,低啞動人。
孟遙突然就說不出話來。
……
她不說話,他也不多言。
一直到她就這麼稀里糊塗地跟著她走到他們剛剛停車的地方,她才反應過來要問對方:「我們這是去哪啊?」
「我家。」
他說得理所當然,仿佛他們這樣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一起去他家沒什麼不對。
「你家?」
「怎麼,」鍾知賀稍一挑眉,「不敢去?」
「……我當然敢。」
-
美國時間,深夜。
聖弗朗西斯科國際機場。
穿著低調,頭戴鴨舌帽,臉上帶著墨鏡、口罩,包裹嚴嚴實實的年輕男人拉著行李,正往機場的出站口走。
他走得不快,行李也是慢吞吞地推著。
正緩慢地前行,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陡然響起,男子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匆忙接了起來:「喂,思思,我剛下飛機。」
此時此刻,包裹嚴實,拖著行李箱走在聖弗朗西斯科國際機場的男子,正是孟遙那個殺千刀的前任男友現任妹夫顧柏宇。
顧柏宇早在幾天前就聽了何思思的建議,準備到美國來找他大表哥鍾知賀主持公道。
不過在來之前,他還是沒有孟遙的消息,又經過多方打聽,聽說了孟遙跟著孫又菡也來了美國的事情。便更加堅定了要來美國的心思,這才動身來了美國。
「那柏宇哥哥,你就按我們說好的,現在直接去到你大表哥家,」何思思在電話那邊給顧柏宇出謀劃策,「他看你這麼大半夜求上門,多半不會拒絕的。」
「可是……你也說了是大半夜,」顧柏宇邊往前走邊繼續接聽電話,聽到何思思的話不禁面露難色,「大半夜的還過去打擾,恐怕才不大好。」
「況且,」顧柏宇撓了撓頭,「我跟大表哥本來也不太熟。」
「你們不是表兄弟嗎?怎麼會不熟?」
「賀教授,就是我舅媽,跟我舅是商業聯姻,一直沒什麼感情。舅媽生了鍾恆以後,剛好被美國一家研究所高薪聘請,然後這麼多年就帶著大表哥一直在美國做研究,很少回國的。」
「原來是這樣啊,」何思思點點頭,不過比起鍾家的事情,她倒是更關心另一件事,是以,在顧柏宇說完便問道,「那柏宇哥哥,你說孟遙她會不會也到美國找小鍾總去了?」
顧柏宇並不擔心,或者說並不認為有這種可能,當即搖了搖頭:「怎麼會?」
「怎麼不會?小鍾總現在是孟遙的頂頭上司,說不定他們很熟。」
「怎麼可能,先不說孟遙根本不會這麼做,鍾知賀可不是什麼熱心腸的人。」
顧柏宇說著,想起上次見到他這位大表哥還是在兩年前的海擎集團年會上。
那是極矜貴、散漫的一位。可即便待人接物看似都很隨意,實際接觸的人卻都知道,那是讓人凜凜生畏的人物。
這樣一想,顧柏宇連往前走的腳步也不禁放慢了幾分。
又跟何思思說了幾句,他便不得不掛上電話,直往機場出站口而去。
-
鍾知賀的住處在舊金山一處別墅區,一幢經典的美式別墅。
一直到車子停進別墅的車庫,手指機械地解開身上的安全帶,孟遙還在後悔自己剛剛一時腦熱中了對方的激將法。
竟然就這麼被他拐帶到他家。
而且,她就這麼跟著他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來另一個問題。
想也沒想,脫口問道:「這麼大的房子,你自己住啊?」
「咔嚓」一聲,門鎖應聲打開,別墅正門打開的同時,裡面的感應燈瞬間隨之亮起,將整個別墅照的恍如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