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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知賀修長的指節按在領口,扯了扯領帶,又掏出手機結了帳,這才一把拉起孟遙,徑直往門外走去。
從吧檯到酒吧門口這一路上,不管孟遙怎麼問他「這是要去哪」「要去幹嘛」「能不能慢點走」,對方除了稍稍慢下步伐,愣是一個字兒沒跟孟遙說。
孟遙自然也沒弄明白他到底讓她長長什麼記性。
就這麼一路被拉到酒吧門口,走在前頭的男人才終於停下腳步。
舞曲的餘韻仍在,不過隔著兩扇厚重的玻璃門,只剩下一絲半縷,飄入耳中。
終於,世界安寧。
此時,如果回頭望去,便會瞧見夜場門口大大的牌子,寫著一行英文——
Zero club。
這裡,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雖然,她對他是誰,一無所知。
孟遙沒注意到鍾知賀突然停下,一個不防,整個人猛然撞了上去。
鼻樑撞在對方堅硬的胸膛上,磕得生疼生疼。
她正伸手輕輕揉著被磕得發紅的鼻子,剛剛一路出來一言不發的男人這時卻再度開了口。
「孟甜甜。」
「啊?」
「以後不許說髒話。」
「?」孟遙瞪大眼睛,「為什麼呀?」
「你說呢?」
「不知道。」
「講文明,知禮儀。是三歲小孩子都知道的東西。也就只有你這種……」鍾知賀撥開她放在鼻樑上的手,垂頭查看她那個發紅的小鼻子是否無虞。注意力被轉移,話說到一半不僅聲線漸低,乾脆頓了下來。
孟遙見他說到一半,忙不迭問:「我這種什麼?」
夜場門口紛亂的霓虹燈火映照而來,深紫色的燈光映在男人半邊臉上,他聞言,倏忽抬起眼,隔著透明鏡片,緩緩看了她一眼。
半晌,才低笑了聲,只說一句:「你這種,傻乎乎的小姑娘。」
很輕很輕的一句,輕得幾乎聽不清。
還好,被遲來的晚風,帶進了她隱隱彤紅的的耳朵里。
鍾知賀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帶她清醒一下。
孟遙雖然很不想清醒,但是漂亮哥哥的話不敢不聽。
所以就上了他的車。
上車之前,他還隨口確認了一遍:「以後不許講髒話,記住了?」
孟遙答得照舊痛快:「收到,阿sir。」
他今天開了一輛夜月藍法拉利超跑,與前兩天一直開的那輛黑色賓利的商務風不同,這輛車酷得很,偏偏顏色又很低調,行在路上,像是暗夜流行,一閃即過。
與他那種矜貴慵懶,不可高攀的氣質合在一起,有種說不上來的反差感。
孟遙上了車,邊暈乎乎地自己系安全帶,邊問:「今天怎麼不開賓利了?」
賓、利。
鍾知賀沒什麼好氣兒:「不想。」
車子駛出去的時候,孟遙才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忍不住提醒:「哥哥。」
「?」
「你好像酒駕了。」
「就一口,沒醉。」
「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孟甜甜。」
「哥哥你要檢討。」
「閉嘴。」
-
雖然上一個話題因為鍾知賀的「閉嘴」二字順利終結,可惜,副駕駛上這位醉酒小話癆還有說不完的話題。
或許,她原本就是一個小話癆。
只是因為孤獨,無以言說,所以悶在心裡太久太久了。
孟遙靠著副駕駛座的椅背剛剛安靜的不到半分鐘,就突然想起來另一件事。
沒頭沒腦地罵了一句:「顧柏宇就是個傻逼。」
十米之外,路口的交通燈由紅轉綠。駕駛座上的男人聞言,面不改色,一腳油門踩下去,利落地超過前面兩輛車。
孟遙皺起眉,看向身邊的人:「你怎麼不說話呢?」
鍾知賀:「是。」
「是什麼?」
「顧柏宇,」鍾知賀單手打著方向盤左轉,順著她的話,「就一傻逼。」
孟遙忍不住微微張口,以表驚訝。
在她的印象里,自打第一次見到眼前這個男人起,他便一直是個矜貴自持的高嶺之花,似乎與她這樣的俗人不同。
他剛剛還告訴她,不要講髒話,講文明。
明明不是好聽的話,可是他這樣說,好像她一點也不反感。
他說話時還帶一點兒散漫不羈,像是平城那些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兒。
啊不。
不對。
平城那些紈絝,哪裡比得上他。
唔,不過,孟遙還是忍不住提醒他:「哥哥。」
「嗯?」
「不可以講髒話。」
「?」
「講文明知禮儀,是三歲小孩子都知道的東西。」
孟遙說完,無視掉對方遞過來的眼神,倏忽伸出手,在他腦門上彈了一下。
然後大言不慚地說:「讓哥哥長長記性。」
-
凌晨兩點半,車子終於停在目的地附近的露天停車場。
鍾知賀拔了車鑰匙,才不緊不慢地從西裝口袋裡,拿出剛剛一直在響微信提示音的手機。
先是賀教授的消息——
【阿恆這孩子,就是欠管教。】
【都怪媽媽這些年一直忙研究所的事,都疏忽了對你們兩個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