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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藝眼中閃爍著恰到好處的悲戚,看著阮空衣不說話。
阮空衣未在意章藝的沉默,只因她自己還未從章藝詐屍中回過神,她下意識道:“皇后既已清醒便回宮歇息吧。”隨即她又想到什麼,再道:“今夜皇后受驚,侍寢之事便推後吧。”
這正如章藝所意,也難免她自己再為此事傷腦子。
章藝被送回皇后寢宮,這事便在皇宮傳開了,本已自縊的皇后娘娘再次醒來,雖臉色蒼白,卻也不是屍體的模樣。
晏初雲剛要睡下,侍女在外殿輕聲通報:“陛下,國師求見。”
“傳。”晏初雲起身,在侍女的服侍下披上外袍坐在床沿,見阮空衣進入內殿,道:“若是沒什麼要緊事,可不要怪朕咒你。”
阮空衣道:“陛下,皇后娘娘醒了。”
晏初雲表情僵住,隨後她握拳抵住下巴輕咳一聲,極力掩飾自己的震驚,“你方才說什麼?這皇后不是自縊了?”
“皇后娘娘並未死,方才醒了,這會兒回寢宮了。”晏初雲雖極力掩飾詫異,但阮空衣與她一同長大,怎會發現不了被她掩飾的情緒。
阮空衣心中終於平衡了一些,果然並非她一人對此事感到驚詫。
晏初雲冷言道:“你這是與朕說笑呢?”
阮空衣將方才發生的一切告訴晏初雲,對她道:“我覺此事有蹊蹺,陛下您暫時不要傳皇后侍寢。”
“朕也未想過讓她侍寢!”晏初雲冷哼道:“你說此事有蹊蹺,那便與朕說說這蹊蹺之處在哪裡吧。”
阮空衣眉頭微皺,眼眸中滿是深沉,“這便是臣看不透的地方,臣也從未聽說這世間還有回生之術。”
晏初雲沉著道:“既然此時蹊蹺之處在皇后身上,明日便會一會她吧,反正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若有不妥再死一次也無妨。就是如何給赫南國一個交代麻煩了些,但終歸也不是什麼難事。”
說完晏初雲揮手,“退下吧,此事明天再議,朕要睡了。”
阮空衣退下道:“是。”
此時的章藝同樣未睡,寢宮燈未全熄,昏黃的燈光中她看著陌生繁複的床頂花紋,思緒轉的飛快。
能夠如此迅速的接受現下的情況,與章藝過往的生活息息相關。她在現代本就是公司高管,早已練就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本事。雖然穿越之事確實靈異,但在現代她也見過自己的好友經歷一些靈異事件,接受度因此比常人高。
章藝此刻更為擔憂的問題是,現代的自己如何了,是已經死了嗎?她還能回去嗎?在現代有她的親人朋友,有她二十幾年的人生,如今突然到了這個陌生的年代和國度,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回去,回到現代。
而且皇帝是眼睜睜看著她從死亡到重生,雖然今晚皇帝將她放回宮中,但章藝卻不知這皇帝心中作何想法。若這是在這個地方十分常見也就是了,但若不常見,自己會有什麼下場呢?
章藝眉頭皺的極深,寬慰自己道:“既然皇帝不是將自己打入牢中,或許便是因為這事在這個地方太過平常了……”
所以她更多的還是要考慮回現代的問題。
既然她自己的魂魄能夠從古代來到現代,那肯定也能夠回去。如今面臨的最大問題便是用什麼方法回去,再死一次有沒有用呢?章藝雙眼微眯,眼中精光閃過,隨即她推翻了這個想法。在沒有任何根據的情況下,章藝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作為一個還未畢業便開始管理公司的人,也讓她無法如此魯莽的做出此事。
推翻了死亡的想法,一個人影出現在她的眼前,那是今天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大晏國皇帝。原身的記憶告訴她這人有詛咒之術,而醒來前她確實也看到一些繁複的圖騰,以此推斷,這個皇帝不會是個普通人,既然有詛咒之術,是否也會有其他的法術,那她回到現代是否能夠藉助這個女人的力量?
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斷,慶幸的是有了一個方向,只要知道要做什麼,章藝就不會害怕,人生只要還有需求和方向,那她便不會懼怕。
如此章藝總算是漸漸沉下心,暗暗睡去。
次日一早,章藝在侍女的輕呼中醒來。
她微微睜開眼,聽見站在床前的侍女對她道:“皇后娘娘,您該起了,皇帝陛下過來了。”
章藝猛然間驚醒,心臟不知為何突然跳動的十分劇烈。
第二章
殿中宮燈均被點亮,房中滿是喜氣盈盈的大紅,從帳被到布幔均繡滿了吉祥象徵的圖騰繡花。
章藝坐在鏡前,銅鏡里的她面容姣好,杏眼秀眉,鼻樑微挺,鼻樑下方朱唇一點,秀美中透著嬌俏,雖不說美的驚天動地,卻也清秀怡然。
更讓章藝注意的是這人眉宇間的稚氣,那屬於青少年特有的稚氣。
此時章藝心中滿是噓吁。原身也名章藝,是赫南國王爺之女,原本只是郡主,卻因和親被封為安平公主。在章藝眼裡身份並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這個女孩如今才十六。雖然章藝知道此處和現代完全不同,卻仍舊無法立刻接受古代的習俗,年僅十六的女孩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如今嫁人了不說,還是嫁給一個女人,她選擇死亡章藝也是能夠理解。
“皇后娘娘,陛下已經到了。”侍女在身邊輕聲提醒,章藝起身雙手相握放在腹前向殿外走去,一是為了入鄉隨俗,二則是有點餓。
從昨晚進洞房以後章藝就沒吃過東西,昨晚被餓醒過一次,怎麼也無法入睡,今早侍女叫醒她她也醒的十分乾脆,本以為能夠先吃早飯再解決問題,沒想到皇帝卻來了。
踏出房門,章藝默默地深呼吸,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只有冷靜面對才能解決問題。
多年的工作經驗讓章藝很快將自己調整到最好的狀態,緩步走向正殿。
鳳棲宮正殿,皇帝和國師喝著早茶,殿外走來一華服女子,兩人向她看去,阮空衣對晏初雲道:“這便是皇后了。”
晏初雲輕點頭,看著皇后一步步向她們走來,晏初雲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當皇后來到她們身前,晏初雲終於知道哪兒不對勁了,皇后從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目光全落在國師阮空衣身上。
隨後兩人便看著皇后面向阮空衣行禮道:“臣妾參見陛下。”
空氣在這一瞬間安靜下來,章藝心跳不由加快,難道自己的禮有什麼錯?可是原身留給她的記憶便是如此,不應該有錯。
阮空衣皺眉就要開口,卻感覺到晏初雲踢了她一腳,她轉頭看向晏初雲,之間晏初雲張嘴卻未出聲,僅用口型告訴她,“將錯就錯。”
阮空衣立刻道:“皇后免禮,坐下用膳吧。”
這真是再好不過了,章藝坐在阮空衣身邊,等著阮空衣先動手。
阮空衣卻不著急道:“皇后昨日怎麼就想不開了呢?”
她的語氣聽似輕描淡寫,但章藝知道這卻是一種試探,暗暗沉下心,章藝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笑意,“只是在那一瞬心有不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