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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剛才進門江奶奶說給她收拾客房開始,再到剛才午飯前王奶奶下來跟她說客房已經收拾好了,一直到江塵音帶著她上樓。
她應該怎麼說,自己還想像小時候一樣住在江塵音隔壁,甚至有時候在江塵音回房以後,她像個小尾巴一樣立刻爬下床跟著跑進江塵音房裡。
她長大了,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有些話,八歲九歲時可以說,十二十三歲時可以說,十七十八歲時也可以說。可她已經快二十二歲了,就連江塵音也告訴她,她長大了。
女孩兒清潤的嗓音被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纏繞,讓江塵音心軟下來。
“誰說不可以的?”江塵音伸手輕撫她柔軟的細發,“我爸媽只是覺得你長大了,應該用更正規的待客之道來接待你,畢竟你的思想一定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我不想。”她低下頭呢喃。
“好,那就像以前一樣。”江塵音的目光柔和,像是前幾天剛剛見面時一樣承諾。
第8章
江塵音把薄暮雨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午後的陽光更明媚了些,江塵音笑著問:“是不是沒有哪裡是被改動過的,還跟以前一樣。”
“嗯,跟以前一樣。”薄暮雨穿著拖鞋慢慢地跟上江塵音的腳步。
江塵音轉身看她,自然地伸手把她拂到身前的一縷髮絲別到耳後去。
“音姨,我剛才還以為你不會同意我再像小時候一樣。”薄暮雨忽然開口,“我以為你會說我長大了,不能再那樣了。”
“不會。”江塵音的手順著她的頭髮往上,輕輕揉了揉,“你是長大了,但是我也說過,我們之間沒有因為你的成長而改變。我沒有變,你也沒有,就算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你這兩天住在這裡,難道還不足夠我們熟悉回來麼?”
江塵音眨了眨眼睛,抿唇一笑,收回撫摸著女孩兒細軟髮絲的手。
這是她第二次說她們之間沒有變了。
薄暮雨低垂下頭,伸手握住江塵音的手,低聲去問:“那我還可以像這樣牽你的手麼?不管什麼時候都可以?”
江塵音笑說:“可以。”
薄暮雨的眼睛睜大了些,抬頭,舔了舔唇問:“那我今晚可以過來跟你一起睡麼?”
江塵音眉眼含笑道:“可以。”
薄暮雨頓了頓,好像有什麼被堵塞了很久,在這一刻被徹底疏通。
她牽起唇角,小虎牙露了出來。
“那我可以……”
“可以。”江塵音實在忍不住雙手捧住了薄暮雨的臉頰輕輕地左右搖晃,“都可以,什麼都可以,以前可以的現在就可以。好了麼?還有什麼要問的?”
她面對薄暮雨時是心底最柔軟的時候,大概是因為她看著這個孩子長大,薄暮雨經歷的每一個階段她都看在眼裡。
她寵這個孩子已經寵出了習慣,離開四年不能改變,也不能磨滅。這也是她為什麼對自己的不辭而別始終抱有愧疚,即便她明白那個時候的薄暮雨並不合適知道。
“沒有了,我沒有問題了。”薄暮雨的眼睛亮亮的。
江塵音把她拉到床邊,又往後一躺,轉頭笑問:“要睡午覺麼?”
“不睡。”薄暮雨側身面對她,“想聽你講在國外的事情。”
“嗯?”江塵音皺了皺眉思索,躺平身子,喃喃說道:“要怎麼講呢,從哪裡開始比較好……”
如果從起初開始講的話,剛剛離開的那年裡有些事情她倒是不怎麼記得起來了。不過,可以回憶一下短途旅行的時候在路上遇到的趣事。
“都可以,說什麼給我聽都好。”薄暮雨滿眼期待地等著。
江塵音邊想邊調侃她:“那麼想聽,下次要不要去?”
“你帶我去就可以。”薄暮雨一本正經地回答。
江塵音伸手點了點薄暮雨的額頭,笑彎了眼尾道:“小傻子。”
她們沒在房裡待多久,薄暮雨這麼久才來一趟,被江老爺子叫下去聊天。
江老爺子喜歡下棋跟喝茶,薄暮雨跟著爸媽出門做客倒也見識不少,茶還是能品上一品的,就是這棋藝不能跟長輩們比,僅僅也就會個皮毛。
這樣倒是好,江老爺子贏了幾盤棋,眉開眼笑。
一枚晶瑩剔透的白子落下,江老爺子嘆笑道:“這也就是小雨能讓我老頭子贏兩把了,你爸還有家裡這老大老二,沒一個讓著我的。”
薄暮雨想了想,一邊落子一邊應道:“那一定是江爺爺讓著爸爸還有縱叔和小叔了。”
“哎,沒有的事。”江老爺子笑得更開了,明顯非常受用。
坐在沙發那邊敲著筆記本電腦鍵盤的江塵音瞥了一眼,不禁搖頭。老爺子的馬屁向來都不好拍,大哥沒有這個技能,二哥又顯得太諂媚。
只有薄暮雨拍得最自然,到底是乖巧聽話又內向的孩子,講話從不畏畏縮縮也不似虛偽,面色如常,老爺子便只吃這一套。
“我記得你的圍棋是小薄親自教的?”老爺子兩指捏著一枚白子,額間漸漸蹙起。
薄暮雨頓了頓,頭稍微垂下些,“是,我爺爺也喜歡下棋,爸爸就教了,恰好江爺爺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