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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塵音笑了一聲,悠聲道:“沒關係,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她話雖如此,雙手仍舊顫抖,只不過已經在慢慢地挪開,然後抱住薄暮雨,把頭埋在薄暮雨的頸間。
“不,我不問了,不問了……”薄暮雨低喃著說。
不能再問了,即便她感覺得出來,問題並不出在孟易安身上。
江塵音的恐懼來得太猛烈了,及時止損不該會有這麼嚴重的後遺症。況且江塵音說了,在跟孟易安在一起之前就很害怕自己會傷害別人。
唯一的解釋,就是癥結還在孟易安之前。
第19章
薄暮雨堅守著自己的決定,再沒有問過江塵音任何一句有關舊事的問題。
她半點都不會懷疑,如果她把所有的疑惑都開口問出來,江塵音一個字都不會隱瞞她。
但她沒有辦法去做這樣一件事,明明知道那件舊事就像一把鍘刀一樣橫在那裡,她卻非要把江塵音的頭按下去,只為了明白那把鍘刀為什麼會出現。
她做不到,也做不出來。
那天晚上江塵音傾訴完跟孟易安的事情之後就漸漸平靜下來,恢復了平日裡的模樣。其實她在傾訴時也並沒有露出太明顯的負面情緒,只是因為薄暮雨靠得近,所以清楚地聽到了她聲音里微弱的不安,也觸碰到了她顫抖的雙手。
薄暮雨在那之後看著江塵音溫柔的微笑,竟萌生了一個想法,或者說是一種情緒。
她討厭自己的年齡,為什麼她比江塵音小這麼多,為什麼她沒有在江塵音脆弱的時候相陪,為什麼她連最基礎的寬慰都做不到。
只能一句一句地在江塵音耳邊呢喃,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她能做的只有不再多問,還有給江塵音那一個或許根本起不到作用的擁抱。
過了這麼多年還能夠讓江塵音恐慌成這樣,那麼一個擁抱又有什麼用呢?
當年給過江塵音擁抱的人,哪一個不比她年長?哪一個不比她成熟?哪一個不比她更能撫平江塵音的不安?
所以,怎麼辦呢?只有不再問,不再提。
只要陪著江塵音就好,只要能留在她身邊就好,只要她還需要抱緊自己來獲取一點點溫暖,這樣就好。
近一個月的時間就這麼匆匆而過,薄暮雨在距離二十二歲生日的前幾天得到了爸媽周末要返程的消息。
周六早晨,薄暮雨沒有收拾自己帶來的所有行李,只帶了幾套衣服。
江塵音知道她的心思,早晨要一起出門的時候捏了捏她的臉笑道:“好了,乖一點,我還會在這邊住的,你過完生日再過來。”
薄暮雨看著江塵音問:“我生日你會過來麼?”
江塵音還沒回答,她就捉住了江塵音的手,眼睛裡都是緊張和期盼,“你都好幾年沒有跟我一起過生日了,今年你會跟我一起過麼?”
“會的,我一定會在的。”江塵音想笑著對她,卻驀地心疼起來,反握住了她的手,“以後你的生日我都會在,不會再跑了,我保證。”
江塵音覺得自己那一年的離開,除了父母兄長之外,最對不住的就是這個孩子了。她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可是卻跟父母兄長一般,四年裡總是惦念著自己,從沒有一天忘記過要等自己回來。
她忽然覺得自己想要回來,或許表面上看起來是因為四年前的波瀾終於平息,可真正的原因應該是家人,還有這個孩子。
“嗯……”薄暮雨點頭,然後抓緊她的手,“那天你一定要來,我等你來。”
“好,我們走吧。”江塵音輕笑道,“我送你回去,你爸媽晚一點就要到了。”
薄暮雨還是抓著她的手,跟她一起去取車,讓她把自己送回到離開了一個月的家裡。
這個周末她們沒有在一起過,薄明良跟葉夏嵐回來以後就跟薄暮雨聊旅行路上的事,聊一路上的見聞,聊薄明良的糗事,一家人其樂融融。
另一邊江塵音回了江家,得知薄暮雨已經回家的江亦軒和江亦晟兩兄弟少了些熱情。畢竟每個周都回一趟老宅,並非一年只有春節才見一次爺爺奶奶,新鮮感自然不高。
在這一個月里,他們對老宅突然竄高的熱愛只是因為薄暮雨而已。十幾歲的男孩子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身邊的女同學活力四射的不少,但偏偏是從小就性子內向,長大以後甚至有些寡淡的薄暮雨讓他們長了些羞於啟齒的心思。
安靜的江亦軒更加安靜,頑皮的江亦晟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在大門外的台階上玩了一下午的小石子。
江塵音下樓來看到在客廳里發呆的江亦軒,再輕著腳步走出門去,在江亦晟身後站了好一會兒,這兩個男孩子竟沒有一個人察覺到她。
她擰起眉搖了搖頭,叫了一聲:“亦晟,你在幹什麼?”
“啊……”江亦晟連忙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姑姑,你怎麼下來了?”
“我來看看你們兩個在做什麼。”江塵音掃了台階上的小石子一眼,問道:“你周末的作業做完了麼?上次月考試卷上的錯題都弄懂了麼?”
“呃……”江亦晟撓了撓頭,面露難色,“作業做完了,但是上次月考試卷上的錯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