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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總歸還是孩子們自己的想法要緊,家長們還是少安排為好。
薄暮雨聽罷卻是愣住了,“江爺爺說了什麼話?”
“哎,你不記得了麼?就是下棋的時候,老爺子說你跟亦軒都很不錯,然後稍微暗示了兩句,覺得你跟亦軒……”許梓君臨了有些欲言又止。
薄暮雨仔細回憶卻想不起多少,只記得老爺子似乎問了自己一句江亦軒的什麼,她正在思考當下的落子,便隨口答了。
她此刻只得扯了扯唇角笑,“當時在想該怎麼走下一步,確實沒怎麼注意聽。”
許梓君輕笑起來,“沒聽到是最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我去樓下拿點東西。”
“嗯,大姨晚安。”
目送許梓君下樓,薄暮雨回到房裡洗澡。
她想想剛才許梓君說的話,又再一次回憶了下午的情景,搓洗身子的動作便有些緩慢下來。
她才剛剛工作,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江爺爺就有意無意地提起有關情感方面的事情來,這是長輩們常有的關切,無可厚非。
可是,她好像從來沒有聽過有哪一位長輩提起江塵音在這方面的事情。江爺爺和江奶奶沒有,縱叔沒有,小叔沒有,大姨和小姨也沒有過。
她隱約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心裡頓時被這個突如其來的疑惑堵塞,一時怔忡起來。
第9章
夜裡,房間角落留了一扇窗子沒有關,傾瀉進來的月光被雲層時而遮掩,忽明忽暗。
天台上的兩個人一進一退,直逼天台邊緣。
退的那個人眼裡跳躍著瘋狂的情緒,被這天台的風一吹,似乎更瘋長起來。進的那個人微微顫抖的雙手,雙眼一眨不眨地緊緊盯著對方。
男生一步步往天台邊緣退去,他眼底的瘋狂和痴迷還有決絕纏繞在一起,催生出更狂肆的火焰。
天台上的風猛烈得呼呼作響,在這一刻竟也像是火一般,仿佛能吞噬一切那樣地燃燒著。
這棟樓是學校里最高的,它的高度足以讓從頂樓往下看的人自腳底生出一絲寒意來,更能夠讓人莫名地感到恐懼和絕望。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男生的聲音在風中像一把銳利的刀子,尖銳得令人驚慌,令人不寒而慄。
他後退的腳步已經觸到了天台的邊緣,只差一個翻身,最後一躍。
“不!不要跳!”女生一開口便是顫抖,因為男生伸手指著她的腿,她立時不敢再挪動半步。
她的眼白通紅,眼睛睜得疼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瞬間眼前的人就如飛鳥一般墜落。
“江塵音,答應跟我結婚,否則我就跳下去!”男生死死地盯緊江塵音,握成拳的手背青筋凸起。
江塵音一點一點挪著腳步過去,她的嘴唇因為驚懼而發顫,“你先過來,我們好好商量,不要再過去了……”
男生充耳不聞,只厲聲道:“答應我!否則我就跳下去!”
他的手已經按上了天台的欄杆,遠處有嘈雜的人聲隱隱傳來,其中夾有幾句清晰的話語。
“先答應他,穩住他,後面的事情都不重要。”
“是啊,你先答應下來啊……”
江塵音的心跳幾乎要停止,咬緊牙對男生道:“好,我答應,你不要再過去了!”
就在大家都鬆一口氣的時候,男生的手沒有鬆開欄杆,仍是死死地瞪著她。
江塵音手心裡滿是汗,正當她想要過去時,聽見了男生口中吐出陰冷惡毒的話,字字清晰:“好,你發誓。如果有朝一日你要離開我,你的父母,你的兄長全都會為你的決定而受到懲罰,永遠不得安寧!”
江塵音渾身一震,所有想要勸說的話都哽在喉嚨里。
她只是想要穩住局面而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要賭上她的家人?
圍觀而不敢靠近半步的學生們一時間炸了鍋,仍舊沒有人敢上前,然而卻沒有人再給江塵音任何建議。
“是不是不敢?”男生忽然笑起來,顫抖而狂暴,“你騙我!你在騙我!你還是會離開我的……你會離開我的……會的……啊!”
他的吼聲徘徊在天台上空,原先站立的地方空無一人,欄杆尚因重力而在顫動。
“不!”
江塵音腳步踉蹌地追過去,腦子裡嗡嗡作響,好像天地都在旋轉。
她往下看去,四濺的血肉仿佛無底的黑洞與恐懼,無邊無際。
月光被雲朵遮去,房間裡再無光亮,遙遠的回憶像一把利刃直插江塵音的心臟。
“不……不要跳……不要!”
床單被瞬間揪緊,江塵音猛地睜開眼睛,心臟的跳動快得可怕,耳旁仿佛還能聽到那年天台上呼嘯的風聲。
“不……不……”
眼前的畫面甚至還沒有消散,鮮紅的血,紅得發黑,向一枚印章一樣牢牢地蓋在她的靈魂深處,永不褪色。
床頭燈忽地亮起,江塵音的身體被一雙手臂環住,她輕輕一顫,隨後耳邊傳來女孩兒明亮通透的聲音:“音姨,怎麼了?做噩夢了麼?”
她一把抓住薄暮雨的手臂,呼吸短促,胸口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