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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阮腳步一頓,眼眸涼薄,還是接著離開。
「霍哥,他對前東家就這個態度?」那個男配見霍厲面色不虞,連忙討好他,「好歹你照顧他好幾年,也太不懂感激了,看不出來,原來是那麼狼心狗肺的人。」
霍厲聽得心裡舒服幾分,但臉上還不耐煩,說:「少說話,也別招惹他,他就是個神經病,沒看我都不較真惹他嗎?你要是腦子好使,就繞著他走,別跟白池溪似的,他媽的不聽勸,早晚作死。」
那個男配趕緊跟著點頭。
江阮跟唐以年他們一起去導演製片那邊敬酒,謝時嶼也在。
他沒騙江阮,這部戲確實是前年就決定投資的,只不過邱明柯纏綿病榻,拖到現在才開拍。
「陳編,這是我們幾位主演。」邱明柯難得含笑,起身給旁邊的人介紹。
他身旁是個穿灰唐裝的男人,頭髮鬢角花白了兩撇,但看著還算年輕,而且很和善,是這部戲最大的投資人,叫陳其屏,曾經是金牌編劇,文藝界翹楚,寫的好幾部戲成了百看不厭的經典。
編劇是個幕後行業,但觀眾熟悉他名字的也不少,更不必說在圈內,聲名如雷貫耳。
不過這幾年沒太多新戲上映。
「邱導在選角這方面沒得說,」陳其屏很給面子,「慧眼獨具。」
被老前輩這樣誇獎,絕對是榮幸,邱明柯起身敬了杯酒,然後瞥見江阮,又說:「這是我挑來演虞真的,開拍這幾天都挺認真,功底也不錯。」
雖說開機之後成天都在罵人,但邱明柯對江阮還是很滿意的,外形符合人設,演技也意外地不錯。
最重要的是能吃苦。
他沒少碰到那種三頭兩天給劇組找麻煩的明星,腕不算大,架子倒是大,江阮最近正當紅,還是讓怎麼拍就怎麼拍,從來沒抱怨過,就隨口提點一句。
沒想到陳其屏看著江阮笑了笑,說:「這孩子我認識啊,之前也見過,而且是我老朋友的孩子。」
「您朋友?」邱明柯真沒聽說過。
謝時嶼也箸尖一頓。
「是啊,江臣,是我大學同學,一起讀的編導,他之前也有過幾部片子上映的,不過也是將近二十年前了。」陳其屏有點懷念,唏噓道,「可惜人走得早,不然憑他的才華,我哪兒趕得上。」
江阮捏著酒杯,聞言抬起眼笑了笑,他笑得很淡,輕聲說:「陳叔叔,我替我父親敬你一杯。」
在這邊包廂待了片刻。
江阮出去後又在宴會廳跟劇組眾人喝了幾杯酒,一夜爆紅,試探著套近乎的也不少。
他酒量沒底,很難喝醉,裝出眼底微醺的醉態,才躲開沒完沒了的敬酒,去了趟洗手間。
正要離開時,迎面撞上揉著鼻樑走來的陳其屏。
陳其屏也是一愣,轉而笑了,意味深長地說:「小江,我還真沒想到你會來這個劇組,挺巧的。」
「我也沒想到能有幸出演兩部您投資監製的片子。」江阮眉眼冷淡。
他在之前那個劇組,就是被陳其屏踢走的。
等於隱性封殺。
陳其屏去沖了把臉,抱歉一笑,「年紀大了,喝完酒就不太舒服,眼睛澀得很,又頭疼。」
江阮沒出聲。
「之前是有點誤會,」陳其屏拿紙巾擦著手,朝他走過來,「現在說開就好了嘛,你父親去世了,我是他朋友,在圈內照顧你是應該的。不就是為了那部戲麼?想拍,辦法多得是。」
「我會自己想辦法的,」江阮拒絕,後退一步,「不麻煩您。」
陳其屏沒當回事,搖頭笑笑。
他還記得江阮拿著那個劇本給上部戲的幾位投資人看,封皮白紙黑字,印刷陳舊,寫著《春風,春風》。
然後認真地試探對方願不願意投資。
他一開始沒能認出江阮,畢竟當年見到江阮的時候,江阮就兩三歲,現在才發現他這麼快就長大了,眉眼好像都隨了他媽媽,漂亮乾淨。
而且不光是人,那個劇本寫得更漂亮,他好幾年沒見過這麼亮眼的戲。
放在江阮手裡純粹浪費。
「不需要我幫忙,」陳其屏臉上皺紋很深,和善斯文撕開一條裂縫,嗤之以鼻地問他,「你還能借哪股春風?」
江阮神情冷到凌厲。
他轉身想走,陳其屏下意識要去拉他手腕,還沒碰到半點,突然被人狠狠地砸過來一拳。
整個人撞上盥洗台,不小心踢翻旁邊垃圾箱,發出巨大的悶響,池子裡沒放完的髒水飛濺了滿身。
「你他媽的敢碰他試試?」謝時嶼眼眸黑沉,妒火和噁心流竄在胸口,反擰住他的手腕掰到身後,一使勁幾乎卸了他胳膊。
陳其屏嘴唇登時慘白。
江阮懵了一瞬,回過神就衝上前去拉住謝時嶼,「哥,別在這兒打人!」
「我鎖了門。」謝時嶼臉色極差。
陳其屏疼得心肝脾肺都攪在一起,他也不敢喊,不然丟盡老臉。
謝時嶼眼裡都是冷意,陳其屏包養情人,玩得又髒又亂,圈內很多人都知道,裝模作樣的老畜生。
而且江阮被雪藏的事情,他不清楚細節,但知道也不是那麼簡單。
早就想算帳,沒想到送上門來。
「別管他了,」江阮生怕謝時嶼再忍不住動手,攥緊他胳膊,想拽他出去,「到外面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