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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時嶼錯開視線。
張樹擰著眉頭,「再試一次!」
剛才耽誤了不到一分鐘時間,再試第二次,直接從最後這一小段開始,很順利地完成了試戲。
「你幹嘛呢?」張樹語氣不善,問謝時嶼。
雖然這微不足道的一點小差錯,完全不影響拍攝,但他總覺得不對勁。
燈光組又匆忙上場,按照副導的指揮重新調整細節。
謝時嶼披著校服外套,擰開礦泉水,喝了一口,他剛才確實不是故意的,但他不想承認,懨懨地說:「楚聽冬不是什麼都知道麼?而且他也有點喜歡鍾尋,那讓他親上來不就完了,擋他幹什麼?」
張樹表情麻木,不知道他今天怎麼浪得勁兒勁兒的,說:「那他確實沒那麼浪!」
謝時嶼:「……」
旁邊的劇組工作人員都沒忍住:「噗!」
江阮剛走過來,差點跟著笑出了聲,尷尬地偏過頭假裝咳嗽。
謝時嶼氣得磨牙,丟下礦泉水瓶,當作沒看見他,回頭懶懶地對張樹說:「你翻翻自己寫的劇本,希望你看到結尾還能這麼說。」
張樹一拍桌子,粗聲粗氣:「跟我叫什麼板!都過去!演員就位,正式開拍!」
……
鍾尋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個貓嫌狗厭的爛人,楚聽冬不願意喜歡他也很正常。
這一次,江阮再親上去的時候,謝時嶼身後抵著牆根,躲不開,眉頭緊蹙,只能抬手捂住了他下半張臉。
瞬間滾燙的眼淚大滴大滴湧出,濕透了他的掌心。
鏡頭拉近,連眼睫每一絲顫動都拍得格外清晰,看得人心頭一緊,只有鍾尋和鏡頭之外的人知道,他不是疼哭的,也不是因為被拒絕,楚聽冬的懷抱太溫暖了,他還沒有被人這樣擁抱過。
拍完戲,場記打板,謝時嶼卻還沒有鬆手。
他沒怎麼用力,但畢竟呼吸被擋住,江阮還是有點透不過氣,就伸手碰了下謝時嶼的手腕。
謝時嶼眼眸漆黑如墨,臉色很淡。
江阮想推開他,沒推動。
收音已經及時切斷,為了避免錄入雜音,後期還得重新補配。場務在附近搬挪道具,及時準備下一場戲的拍攝,倒是沒什麼人注意他們這邊,畢竟要留給演員一些時間,調整情緒。
江阮走不了,也揣摩不透謝時嶼在想什麼,只好壓低聲音問他:「你還恨我麼?」
說恨還挺奇怪的,又不是在拍戲。
但江阮也想不到更妥帖的字眼。
謝時嶼盯著他艷麗的眉眼,白皙的側臉上還有剛才被他弄出來的指痕,索性手也濕了,又拿拇指揩了一下他眼尾的淚。
他語氣平靜異常,淡淡地問:
「不然呢?」
「我應該喜歡你嗎?」
第7章 拒絕早戀(修)
謝時嶼並沒有等江阮回答,他驟然鬆開了攬住他腰的那隻手,然後接過旁邊助理遞來的羽絨服,披上去找導演。
監視器前。
張樹還在不停地倒幀回看上午拍過的片段,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
「他哭戲拍得挺好的,」張樹回頭看到謝時嶼走過來,臉上浮起笑意,指著屏幕對他說,「我還擔心會不會哭不出來,點眼藥水的也見多了,要不然就是哭笑不分!而且他跟你搭戲挺自然啊,差不多都是一條過。」
哭戲向來都是最考驗演技的,又要分寸,又要感染力,拍這種感情向的片子,還得哭得夠漂亮。
「嗯。」謝時嶼敷衍地應了一聲。
鏡頭都放了慢速,他抬頭就看到江阮泛紅的眼尾。
烏黑長睫掛著淚珠,水光瀲灩的一雙眼,連臉上的淚痕都透著單純執拗的漂亮,特寫時撲面而來的衝擊力,像漩渦吸引著鏡頭之外的人跟著沉溺。
*
謝時嶼追了江阮很久都沒結果。
江阮大概就是那種老師和家長最喜歡的好學生,上課從不打瞌睡,無論何時都眉眼認真,筆尖不停,卷子整潔漂亮地讓謝時嶼一度覺得能拿去裱起來。他跟誰的關係都很好,笑起來眼底臥蠶很深,顯得特別乖。
看起來一副不會跟任何人早戀的樣子。
「我是說……好學生,你想跟我談戀愛嗎?牽手上床的那種。」謝時嶼耐心告罄,放學路上攔住他,「你想什麼時候分手就分手,誰都不當真,行不行?」
他沒想到江阮竟然還真的抬起眼,認真地看著他,「想分手就分手嗎?」
「……」謝時嶼剛剛才親口說的話,總不好這麼快打自己的臉,咬了下牙,只能點頭,「對,你什麼時候想分手,我一句都不多問。」
「那我想一想。」江阮很鄭重地對他說。
結果這一想又過去一個多月。
「也沒有那麼喜歡。」
謝時嶼轉學到燕寧一中,但是他懶得跟同班打交道,還是經常和校外那群輟學的、要麼隔壁職高的混在一起。他們都知道他在追一個人,好奇死了,纏著打聽,不過都以為是女生。
「就是追著試試,」謝時嶼校服外套搭在肩上,指尖夾著煙,笑得燦爛又多情,「他不喜歡我就算了,跟你們有什麼關係啊,少摻和。」
說完,他又心口不一地去了學校。
他已經連著二十多天沒有翹晚自習,老師看他的目光日漸稀奇,但又不好去問一個學生,你怎麼今天又來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