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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阮紅著臉腹誹,他真的沒想到謝時嶼會挑這種。
他出去拍戲。
於然來的時候,祝春風已經把婚紗穿好了,只是手還放在身後的拉鏈上,還沒來得及挪開。
祝春風穿著那條露背婚紗,裙擺蓬鬆柔軟,他的肩背磨破了許多傷口,尤其是肩膀往下,被壓出很深的兩道血印,結了疤,都是當年勞.改弄的,蜿蜒到腰.窩,然後被攏在婚紗裙擺內。
像傷痕累累的白茶花。
他聽見腳步聲,跪在椅子上,回頭看過來一眼,眼神依稀有年輕時的樣子。
於然屏住呼吸,停在原地,望著他蒼白臉頰,咬緊後泛紅的嘴唇,還有蓄著水光的那雙眼睛,祝春風感受到他的注視,眼睫抖了下,竟然有點初次面對戀人似的青澀、可愛。
監視器後,鏡頭切近,江阮臉上化妝後的皺紋清晰逼真,他沒有對那種飽受折磨的蒼老做任何掩飾。
可他剛才回頭瞥過來的那一眼,直直地望穿了鏡頭,漂亮到驚心動魄,柔情萬種,叫人無法移開眼睛。
連他後背乍一看醜陋可怖的傷疤,都變成點綴。
張樹才突然明白謝時嶼挑這套露背婚紗的用意,點著頭說:「這場戲於然得徹底愛上祝春風,畢竟他們年齡、經歷……都相差太多了,感情得真實有說服力才行……」
現在這一個鏡頭足夠,沒有人看過之後會不愛他。
他都有點感嘆,好歹他也導了江阮兩部戲,卻還是沒謝時嶼會拍,謝時嶼總能拍出江阮最漂亮、艷麗、脆弱又傲氣的那一面。
謝時嶼臉色冷淡盯著監視器,他叼著根煙,牙尖磨著菸蒂,快要咬爛。
壓根沒聽見張樹在說什麼。
「第七十三場,二鏡一次!Action!」
這一鏡,飾演「於然」的演員像是情難自已般走上前,而江阮也鬆開了捏著婚紗拉鏈的手指尖。
「於然」走到他旁邊,鏡頭一轉,從他們的左側方拍。
江阮抬起頭望著「於然」,然後於然的手,就探向了他後腰的拉鏈處,沒碰他,碰到了那個拉鏈頭,像是要往下拽的樣子。
「第七十三場,三鏡一次!Action!」
旁邊就是床。
江阮跟「於然」都站起身,「於然」低頭含情脈脈地跟江阮說著話,江阮眼睛柔軟,笑得有點羞怯,倒退到床邊。
他身後的拉鏈已經被拉下去半截,但鏡頭拍不到,鏡頭拍的是前面,他雙手就攥緊那處抹胸。
然後被「於然」在肩上推了一把,就倒在床上,「於然」撐在他身上,像是要吻他,另一隻手去撩他的婚紗下擺。
「卡!」
場記打板結束。
祝春風跟於然談戀愛的這段,對祝春風而言,欲.望已經淡化,雖然還有,但他更在乎的是感情。
所以張樹就不太想將這場床戲拍得跟當時卲雪君一樣,充滿色.欲和激情。
全部都是隱而未露、戛然而止的,沒借位,但是每個擁吻、觸碰,都落空,就像於然後來出軌,祝春風又是一腳踏空。
飾演「於然」的那個演員連忙起身,他是真的臉紅。
張樹故技重施,要他見到江阮女裝的第一反應,他以為會很奇怪,但江阮回頭朝他看過來的那一眼,他瞬間就被帶入戲了,對祝春風的憐惜、愛意,都開始泛濫。
他覺得兩個男人拍戲,好像也不需要很避諱,剛才推倒江阮時,入戲太深,手差點真的摟到他腰上。
結果完全沒敢,被謝時嶼盯得冷汗都快下來了,還有點腿軟,最後規規矩矩拍完戲,沒一點多餘的動作。
心裡只想喊救命,他就是個新人啊,什麼時候得罪謝影帝的?
「不好意思,江老師,剛才冒犯了。」他訕訕地跟江阮道歉。
江阮搖頭。
他拍戲時完全不會去想別的,聽見喊「卡」,才扭頭去找謝時嶼。
他也感覺有點尷尬,被謝時嶼看著他跟別人拍談戀愛的戲……莫名其妙好像出軌一樣。
但是謝時嶼沒在。
江阮有點迷茫,先拉上身後婚紗的拉鏈,剛才拍戲時,兩個鏡頭中間,拉鏈是他自己拉下去的。
謝時嶼跟張樹去商量了一下後幾場戲的分鏡修改,祝春風和於然熱戀,不到半年,發現於然出軌。
他們拍得細緻,但剪片之後,這部分劇情其實節奏會很快。
商量完之後,他拿杯子裝上中午燉好的梨湯,想去找江阮。
走在去休息室的路上,謝時嶼卻迎面撞見了江阮。
江阮卸了妝,但沒有換掉那身婚紗,旁邊都沒有人,他往謝時嶼懷裡一撲。
謝時嶼只好托著他腿彎抱起他,婚紗下擺順著他手臂垂落,還沒說話,被江阮滿臉緋紅,摟緊脖子很結實地親了一口,還帶點兒響。
「要被看見了,小瘋子。」謝時嶼被親得一愣,想笑,但忍住了,冷著臉訓他。
江阮又湊過去,嘴唇貼著他的,呼吸的溫度都遞過去,怯怯地說:「那就去沒人能看到的地方。」
這邊走廊雖然只有他們倆的休息室,但劇組別的演員也不是完全不會過來,真的有可能被看到。
謝時嶼就放他下來,拉著他手腕先回去。
謝時嶼想叫他先把梨湯喝了,但是江阮又往他懷裡鑽,謝時嶼只能先在旁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