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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揚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見所有教室的門突然間一齊打開,學生們從裡面衝出來。
之前那位很顯眼的白裙npc不見了,只剩下一件熟悉的破爛白裙子,被學生們爭搶著撕扯在手中。
一大群人仿佛張牙舞爪的怪物,衝著宋揚和溫辭他們撲過來。
「同學,你的裙子掉了,穿上吧,穿上吧!」
「快跑——快跑——快跑——」
廣播裡學生們刺耳的呼叫聲和男孩的警告聲交替著播放。
整個場景發出人被困在鐵籠里拼命敲打著想要掙脫的奇怪背景音樂。
這與校園的主題格格不入,連宋揚都被這莫名其妙的大動靜怵的頭皮發麻,直到溫辭伸出手,指尖有細微的顫抖,拉扯了一下小伙的袖子。
「……快跑。」老闆也這麼說。
體育教室的大門就在眼前,宋揚迅速回過神來,拉著溫辭便要進去。
溫辭卻往前跌了一個踉蹌,撲進小伙懷裡。
溫辭撲在宋揚懷裡時,身體有輕微的發抖。
「老闆?」晾是小伙再神經大條,這會兒也察覺出來不對勁了。
但是張牙舞爪的「同學們」就近在眼前,眼看著下一秒就要撲到身上來,溫辭來不及多解釋。
溫辭也不想解釋,他默不作聲從小伙身上爬起來,捏緊著拳頭,眼神漆黑,要往求生的通道里跑去,宋揚卻在他身前蹲了下來。
「上來!」
溫辭愣了一下。
「快上來,我背你,你還說你膽子大呢,腿都嚇軟了!」宋揚叫嚷道。
溫辭繼續在原地愣著,眼前是小伙寬闊的背脊,這一幕似曾相識。
怔愣讓溫辭沒能第一時間趴到小伙背上,反倒是鬼屋裡凶神惡煞撲來的npc們瞧著這場面,來了一發成人之美,他們伸手齊齊一推,把溫辭推的朝前撲去。
溫辭低呼了一聲,兩手本能環繞住宋揚脖子,就此登錄上了他的安全港灣。
宋揚掂了掂,背著身上的人兒像腳底安了彈簧一下,瞬間衝進了體育教室。
體育教室里是一條長長的跑道,約有200多米,從人衝進來起,盡頭處的出口卷閘門就開始緩緩下降。
溫辭以前做過體育測試,他的200米跑成績是34秒,這還是學生時代身體素質還可以的時候,現在怕是36秒都跑不完。
按照遊戲的設計,為了尋求刺激和緊張,卷閘門的下降速度一定會快於普通人200米跑的平均速度。
可能卷閘門在30秒,甚至更快的時間裡便會降完。
宋揚背著個人……不曉得能不能順利通過這場體育考試。
溫辭的身體情緒還困在鬼屋的恐怖情節里,臉色發白,手腳冰涼。
但他的心靈安穩下來,心裡已經不怕了。
他感覺回到了自己的港灣上,四周一切變得風平浪靜,沒有恐怖的學校,沒有令人窒息的教室,沒有噁心的同學,沒有失德的老師,沒有追在他身後的怪物們,沒有被迫穿上的長裙。
——雖然他現在確實是穿著長裙子,但想到之前這件長裙被小伙試穿的模樣,溫辭竟然忍不住笑了。
他的手臂越來越在宋揚的脖頸處勒緊,像一圈捆/綁的繩子,簡直要把人勒死了。
他的腦袋埋在宋揚的肩膀上,胸腔里不斷地起伏帶出溫熱的呼吸從口鼻間噴吐出來,無孔不入鑽入宋揚的領口、肩窩。
他閉著眼,臉蛋親昵地在宋揚的臉蛋上磨蹭了兩下。
聽到小伙顫聲的疑問,「……老、老闆?」
溫辭把臉埋進小伙的肩窩裡,過了兩秒,他啞著聲兒湊近宋揚的耳朵,用細小的聲音與小伙說悄悄話:
「12年前,我在一間卡拉OK廳里被高年級的同學們欺負,有一個小男生像你這樣,背著我在深深、長長、幽暗的通道里奔跑。
那是我的恩人,他救了我,我想著這輩子要報答他。他的背脊很寬,跑起來風在我耳邊呼嘯,我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只聽得到他的喘息聲,和你現在的喘息聲一模一樣。」
「宋揚,你知道嗎,如果那天來醫院看我的小男生不像個膽小鬼一樣扭頭就跑,我這輩子就和他在一起了……
我將不是秦家的兒媳婦,不是秦陸的未婚妻,而是和小伙子在一起,或許是幫他打理一家麵館,或許是幫他經營一家飯店,他不用和他媽媽兩個人相依為命,我不用一個人過這麼多年。」
「我本來很害怕這場遊戲的……現在我忽然好想感謝這場遊戲,它讓我找到了闊別12年的恩人,他又再一次救了我。」
「你說,他還會逃跑嗎?像在麵館重遇的那一天,親口對我說,我們不認識?」
溫辭的聲音像黑暗裡的細密蛛網,一點點的,密密實實,把宋揚整個人裹纏住。
宋揚有很長一段時間,大約十幾秒里,腦袋一片空白。
他第一次覺得奔跑能消耗他的體力,哪怕他大口大口的喘氣著,都還有缺氧窒息的感覺。背上的重量突然之間變得千斤重,可溫辭實際上並不重。
重的是往事被挑明之後的赤/裸,叫人措手不及。
宋揚跑得沒剎住車,直接臉懟卷閘門上,咚地撞了聲巨響。
鼻子都差點被砸扁了,小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鬼屋裡,而且正在執行逃跑的任務,出口就在眼前,只剩下一點點距離,就要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