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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像個僕人一樣給哥哥擦身體,換尿袋,拉著哥哥的手,兩個人像是老夫妻。
反倒是秦陸,再也沒來過醫院。
直到哥哥走的那一天,好多便衣警察埋伏在醫院裡,當場把這個大個子就地抓捕。
大個子一下都沒掙扎過。
哥哥被醫生們宣告死亡,大個子被警察扭送上警車。
溫瑜至今都還記得,警車一路送走男人時男人的哭聲。
淒悽慘慘像個一無所有的孩子。
也不知這孩子,究竟是犯了什麼罪。
憑那窮凶極惡揍人的拳頭,會有可能是殺人放火嗎?
溫瑜用目光探究著宋揚,乖巧目光里漸漸流露出饒有興致的本質。
忽然,溫辭上前了一步,把宋揚擋在身後,冰雪一般的目光沖溫瑜注視而來,隱隱可見警惕的眉頭,「問你話在呢,你怎麼來了?」
「……」溫瑜把目光從大個子身上收回,落回到哥哥身上,竟又開始拿饒有興致的目光打量溫辭,這在溫辭印象里,是上輩子乖乖巧巧的綠茶弟弟絕不會有的神色和舉動。
上輩子的溫瑜,直到在醫院裡見他最後一面,都茶里茶氣遮掩著,未曾這般光明正大放肆過。
溫瑜的表演角色應該是乖巧的,聽話的,才對。
像楊淑珍一輩子自以為是的那樣。
溫瑜:「爸和媽昨天似乎來哥哥這裡鬧事了,我怕哥哥傷心,想過來和哥哥解釋一下。」
溫辭正要說什麼,溫瑜瞧著他倆笑了一下,「不過哥哥好像有人疼愛有人哄呢,並沒有被爸爸媽媽影響心情的樣子,這我就放心了。」
宋揚愣了會兒,明白過來這人居然是老闆的弟弟???
繼而一股子冷氣爬上背脊,兇巴巴掩飾自己剛才的舉動,「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只是老闆的司機和保鏢……我和你們老闆沒什麼,你說話小心一點!」
企圖用氣勢嚇退這隻看起來乖乖巧巧並沒什麼危害的小傢伙。
溫辭沒說話,盯著溫瑜。
溫瑜歪了歪頭,好像不太信,瞅著小伙問道:「是嗎?」
宋揚真的毛骨悚然,「是、是的!老子是直男,不要給老子安什麼奇奇怪怪的罪名啊!」
溫辭:「……」
大小伙好像要炸毛了,溫辭只得把話頭接過來,冷臉沖溫瑜道:
「你應該知道,你們一家三口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心情最好。我現在心情就不太好,是我趕你走,還是你自己走?」
溫瑜:「哥……」
溫辭:「不要叫我哥哥。」
溫瑜笑,眸子凝在溫辭臉上,「哥,你別生氣,我馬上走。只是在走之前,能問哥哥一個問題嗎?為什麼你要出手支持風盛夏,阻撓我奪冠?是弟弟之前哪做的不好,惹到哥哥生氣了?」
溫辭冷聲,「你的存在就令我生氣。」
溫瑜露出個難過的表情,沒一會兒,又止不住的笑起來,垂眸低臉,把那個不正常的笑容斂進乖巧的面具中。
「十分令人信服的理由,哥哥,那我就走了,不礙你的眼。
但我真的很喜歡哥哥,希望我們再見面時,哥哥能對我溫柔一點,我真的很喜歡哥哥你啊。」
宋揚聽得渾身雞皮疙瘩,滿頭問號。
溫辭難得地,眉頭擰的更深了。
溫瑜轉身離開。
他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時光在飛速的流逝,他好像一晃眼就又來到了四年後。
醫院裡。
醫生給哥哥下了又一次病危通知書。
大個子呆怔在一旁,任由一個腳步匆忙趕來、聽說是什麼全國十佳的青年醫生飛快把溫辭轉移去手術室。
手術做了很長的時間。
哥哥走的卻很快。
母親收到消息,第一時間趕來,大個子在病房裡哭得很慘,母親卻摟著他肩膀,臉上一絲得勝的笑意。
「再有能耐又怎麼樣?這小子終於還是吃到苦果了。
明明是有媽的人,我和溫鶴明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他法定上的媽媽,卻從小到大死活不肯叫我一聲!他若是從小學會服軟一點,不要總給咱們使臉色看,大家還是可以做一家人的嘛。
不用拼死拼活去外面奔波,不用把一輩子耗在個外遇的渣男身上,就老老實實當個哥哥,不也挺好的?反正阿瑜你這麼厲害,風光大明星,夠養活一家人了,多張吃飯的嘴算得了什麼?」
「偏要胳膊肘往外拐,企圖踩在咱們母子倆頭上!」母親的口吻惡狠狠的,一個字一個字把這些話吐出來,像是憋了太久,不吐不快。
但其實並不是這樣的,溫瑜聽這些念叨聽了一輩子,聽得耳朵都要生繭。
從小時候他跑去找哥哥玩時,媽媽就教育他——
「那不是哥哥,你聽他喊過你一次弟弟嗎?那就是個外人,還是個學習成績、處處都比你好的外人!你怎麼還不努力?再不努力,總有一天會被外人騎到頭上來的!別玩了,趕緊學習!」
你的學習成績怎麼就是扶不上牆,你想氣死媽嗎?!
趕緊練琴!
文化課不行,藝術課還不努力?唱了幾天嗓子就不舒服?你就是想偷懶!
又跑去酒吧當駐唱了!你不說要當大藝術家嗎?要當大明星?溫辭那臭小子都創業了,風風光光大老闆,你一輩子就當個酒吧的小駐唱,你說你能有什麼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