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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辭在臥室的門口看了一眼,沒做聲,輕輕替小伙兒把臥室的房門掩上。
本以為宋揚忙了一整個大夜的工作,這一覺會至少睡到中午,結果沒兩個小時,就在臥室里聽到了擾人的電話鈴聲。
很快,宋揚換了一套新的汗衫長褲衝出來。
「又要出門?」溫辭想讓小伙多睡會兒,正打算著午餐點外賣,見狀愣了一下。
宋師傅矜矜業業,把1.5L的礦泉水瓶加滿涼白開,原來這還是個可持續發展的人工水壺,不是真農夫山泉……
「工地上出了點事缺人,工長找我頭上來了,不干白不幹嘛。中午我就不陪你吃飯了,你點點外賣吧,東街那邊有家李記小館的炒菜不錯,你可以試試。」
說完拎起水壺又拜拜了。
頓了兩秒,溫辭衝著關上的大門低聲,「你也太拼了吧,原來你也是個拼命十三郎?」
聽從宋大廚的建議,溫辭午飯點了李記小館的外賣。
飯後蹲陽台給二次發菇的蘑菇培養基噴灑了水,然後睡個午覺。
這是溫辭重生後理想的休假生活,可以悠閒的過過日子,不用每時每刻不停奔跑;但他閒下來了,他的有緣人卻在不停折騰,溫辭一覺睡起來望向窗外,發現下了雨,再過會兒,說好只是午餐不回來吃的小伙,晚餐也沒按點回來。
溫辭繼續等了會兒,還是不見人後果斷舉傘出了門。
從昨天晚上23點,到現在,除去中途回來的那兩三個小時,宋揚的工作時間已經超過16個小時了,這其中還包括7個小時的大夜,一般人是吃不消的。
雨漸漸大了起來,砸在傘面上咚咚作響。
行人正在往家裡趕,美人的皮鞋卻踩過一個個水坑,一路走到絕味麵館的店門前。
趕上了。
麵店老闆正在打烊。
傘下的美人有點兒小狼狽,溫辭也是萬萬沒想到這把鞋架下的雨傘是個漏的,時不時就會有幾滴水珠蹦躂到溫老闆的頭上,活像在太歲頭上動土……
管不了了,溫辭抹一把睫毛上的水珠問店老闆道:「師傅,能耽誤你們幾分鐘時間,問問有關於宋揚的事嗎?」
在溫辭看來,宋揚是工作很拼命的小伙子,家裡的條件卻連把完好遮風擋雨的傘都沒有,那麼就有一個很明顯的問題:
拼命工作獲得的工作報酬到哪裡去了?
新工作是麵店老闆幫著介紹的,溫辭篤定店老闆一定曉得內情。
收銀台的小姑娘一把將溫辭拉進店裡。
小姑娘叫小慧,是麵館店老闆和老闆娘的女兒。
她在鎮子裡就沒看到溫辭這麼好看的人兒,打眼便喜歡,捉著溫辭把這事一五一十全說了。
小慧:「小宋哥的爸爸以前和我爸爸是同事關係,都是開館子的,所以我們兩家很早之前就認識。但是宋爸爸在小宋哥20歲那年出了事故,家裡經營的小飯館煤氣爆炸,宋爸爸當場就死了,好在不是營業時間,店裡沒有客人,但是傷了幾名員工,還傷了幾名路人。
後來這事判了宋爸爸的經營事故,小宋哥和宋媽媽就背上了醫療和賠償債務,因為有兩個人是重傷,挺大一筆錢的,宋媽媽賣了門面和房子也湊不齊,差很多,就只能母子倆邊打工邊賠付,承諾一定依法給付全部補償款。
這一賠,就賠了這麼多年,到現在五個多年頭了,聽說還得賠十幾萬……」
小慧:「為了儘快還清這筆債,小宋哥和宋媽媽兩人連打好幾份工,早上忙完了晚上忙,省吃儉用,很少亂花錢,房子也是租的最便宜的。」
小慧:「咱們鎮子上幾乎都知道五年前那件意外傷亡故事,卻沒什麼人說閒話,連受害者都不怎麼給臉色,因為知道他們是守信的人,等著補償款清了,這事兒也就徹底過去了。
爸媽挺喜歡小宋哥的,常讓我和小宋哥學學,說人有脊梁骨,肯吃苦,肯擔當,就什麼事兒都抗得下來。
只是日子真的過的太苦了,所以爸爸才請小宋哥來我們家麵館做廚師,包一日三餐,每個月工資還會多開兩三百。」
溫辭:「……那這次丟了工作,對他來說豈不是筆很大的損失?」
小慧嘆息一聲,「肯定的,但小宋哥得罪了李賀那個流氓地主,為了對方不來麵館店找茬,短期內的表面樣子還是要做做,否則李賀心裡不平衡,一定會來麵館鬧。」
說完,小慧又嘆了一口氣,「哎,說來說去,小宋哥這次就不該打那個平頭呀!
不過那個傢伙真的可惡,說看上大哥哥你了,知道大哥哥不是本地人,會住宿,仗著自己是個小地主,嚷嚷著要死纏爛打追到你,這話聽的真讓人生氣,不怪小宋哥上頭。
我當時也很上頭,想衝出來保護大哥哥你呢!小宋哥肯定也只是保護欲太強烈了,才會把李賀摁在地上痛揍。」
「……」溫辭不做聲了,想像著宋揚把平頭摁在地上痛揍的兇巴巴畫面,有感動到。
上輩子宋揚在醫院痛揍秦陸的時候,也是把人摁在地上打的,還是一手摁一個,右手秦陸,左手溫瑜,打得節奏鮮明,士氣高昂。
打得溫辭當時都激動了,恨不得迴光返照跳下床,自己也過去扇幾巴掌。
但除了那一陣痛毆,宋揚上輩子沒再在他面前甩出任何一次狼尾巴,這隻有著狼尾巴的男人,奶狗一樣在他的病床前充當開朗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