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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衡:「他是溫辭,他的未婚夫是秦陸,秦家的少爺。」
宋揚呆了,睜大了眼拽住蘇衡的胳膊,「秦家的少爺?哪個秦家?秦振庭嗎??」
蘇衡看了眼宋揚拽住自己胳膊的手,再看向宋揚那副震驚與擔心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表情,心裡隱隱有些明白。
「是秦振庭,秦陸是他的孫子,溫辭和秦陸很早的時候就認識,他們都訂婚六年了……我不明白你怎麼會給秦家的兒媳婦送飯?」
飯盒抱在手裡燙手山芋一樣,宋揚沒有做聲,腦子一片空白。
蘇衡無法逗留太久,一拳頭打在宋揚肩頭上,把人打醒過來,抱了抱他的兄弟,「不管溫辭知不知道秦家的事情,離他遠一點,他已經不僅被一個人盯上了,但你一定不能插手,別忘了你母親也在這裡。」
等宋揚真的回過神來,蘇衡已經不在面前了。
宋揚又發呆了好久,抱著飯盒回到了母親的病房。
……
直到母親走的那一天,宋揚沒有再去過2號病房一次,沒有再過問溫辭任何事情。
望著母親空空的病房宋揚忽然有點茫然,不曉得自己做的是不是對的。
就算他瞎了,聾了,裝作聽不到一切,看不到一切,安守本分照顧自己的母親,可母親還是有一天會被病魔帶走,他早就知道,奇蹟不會發生在自己的母親身上。
可溫辭不一樣,奇蹟已經在他身上發生過了,他應當健健康康活著離開醫院,而不是莫名其妙一天又比一天病重。
哪怕沒有那次至今都解釋不清的喜歡與悸動,哪怕溫辭就是個陌生人,浪費天賜的奇蹟,眼睜睜看著奇蹟「病死」在醫院裡,也是不該被允許的。
宋揚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事了。
他離開安靜的停屍間,在醫院裡奔跑起來。
他像頭山林里的野狼,醫生護士都叫不住他,他看到醫院裡有魑魅魍魎在行走,角落裡有影子,病房裡有竊竊私語,惡魔好像又出現在他身邊。
他看不到自己的面孔有多窮凶極惡。
宋揚跑到溫辭病房的門口,竟又看到上次那個未婚夫來了溫辭的病房,卻是帶著另一個男孩兒。
兩人手拉手不知是對溫辭說了什麼,溫辭從沒那麼狼狽過,哭花了臉,第一次情緒那麼激動,衝著秦陸吼叫:
「你如果從沒喜歡過我,當年C城小鎮,我16歲,在ktv里被那些高年級的學生欺負,你何必衝進來救我,救了我又何必那樣照顧我?
我們同吃同住,一同學習,你留學之前特意說那樣的話,為此我用盡全力奔你的世界而來,如今你卻一句從未喜歡過我,要和我的弟弟在一起?」
溫辭淚水滿盈的眼睛裡死灰一片,「秦陸,你還不如當年就讓我死在那些壞學生手裡,你變得一點都不像當年救我的那個男孩子了。」
宋揚腦子裡轟得一聲,衝進病房,瞪大了眼盯著秦陸。
宋揚想起當年卡拉ok廳門口被他攔下的豪車,裡面有個像是小少爺的男生,竟然長大後就是眼前這個辜負大美人的禽獸??
溫辭竟然是當年那個唯一讓他心動過的,比小姑娘還漂亮的男孩兒。
他竟然把小美人送到了毒販子的孫子手裡???
震驚,痛苦,被命運愚弄的憤怒,一波接一波的情緒讓宋揚雙目赤紅,他撲倒秦陸和溫瑜,把兩人痛揍了一頓!
醫生和護士們衝進來。
宋揚發狂時在耳邊聽到一個聲音。
那人叫他流砂,聲音低而戲謔,「你再不停手,就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殺人啦。」
「……」宋揚停了手,被一隻只胳膊拉扯開,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他,只有溫辭,噙著淚水的眼睛裡有一些死灰復燃的痛快,願意給他一張笑臉,沖他說道:
「謝謝你幫我教訓這兩個混蛋,你叫什麼名字,我們可以認識一下嗎?」
「……宋揚,」宋揚張著口,腦子裡轟鳴作響,聽到自己的回答,「當年在卡拉ok廳203號包房裡救了你的男孩子是我,對不起,沒有堅持把你送去醫院,讓你又碰到了壞人……」
溫辭的眼睛微微睜大,怔住。
而宋揚臊了臉,羞愧低下了頭。
……他其實也是個壞人。
……
Ri插rd得知了他在醫院裡勾搭溫辭的舉動,讓蘇衡來給宋揚帶了一包香菸。
那包香菸Ri插rd曾經也送給過宋揚的父親。
宋揚臉如死灰。
蘇衡異常緊張,拉著他囑託了他一整晚,讓他不要暴露身份,不要再有任何異常舉動,不要告訴給溫辭任何有關於組織的事情,不要讓溫辭知道任何真相。
允許宋揚給溫辭送別,是Ri插rd最大的容忍。
否則溫辭一天都活不了。
……
宋揚真的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了。
父親,母親,兄弟,喜歡的人,全都無意間掉進一個危險的大坑裡,他自己也在坑下,誰都救不上來,然後所有人都相繼死去了,剩他一個人在惡魔身邊當僕從。
溫辭離開的那天,宋揚在停屍間報了警。
他上報了自己在黑鼠里做過的所有事情,很快就有便衣警察來醫院緝拿了他。
宋揚看到蘇衡在角落裡拼命給他揮手,看到醫院門口的警車,聽到手鐐腳鐐在自己身上叮叮做響的聲音,像仙樂那樣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