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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禮嘆了一口氣“我代他們對你們說一聲對不起,這幾日對你們如此,希望你們原諒。”
一切的迷惑隨著薛禮的解釋,事情漸漸明朗了起來。
原來蕭樂他們被分配到薛禮手下,是因為在上一場戰役中,他們伍內剛剛失去了三個兄弟,所以編制未滿。一伍十人,大家的關係都非常好,親如兄弟,大大小小的戰役都打過來了,卻沒想到會突聞噩耗。
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中還沒走出來,上面卻又硬生生補了三個人進來,是以在他們眼裡,蕭樂三人就宛如奪了他們兄弟的位子,占了他們兄弟的鋪位。但是他們又清醒的知道,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流程,所以才會表現得那麼冷漠和糾結。
蕭樂他們聽完薛禮的敘述,沉默良久。就連平日裡最聒噪的劉裕,眼眶也有些發紅了,誰沒個好兄弟,易地而處,大家都不容易。
誰都沒有再開口先說話,直到帳簾被掀開,傳話的告訴他們子言只是失血過多,只需靜養幾日,這裡自會有人照顧傷員。
讓他們先去處理自己的傷口,不要在這守著,不然天氣炎熱,發生感染就不好了。
大家這才鬆了一口氣,各自散開了。
蕭樂陪著劉杜二人到醫師那裡包紮了傷口,三人才緩緩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誒,你那把劍,哪來的?”經歷了九死一生,又聽了一個那麼傷感的故事,大家都不怎麼想說話。但是蕭樂卻不想氣氛一直這麼凝重下去,她有些想念劉裕的連篇廢話了。
“嗯?...這個啊,我從一個倒霉鬼那裡撿來的,看他的樣子少說也是個都尉級別的吧。”
“我還以為你殺了個都尉呢。”蕭樂故作輕鬆的調笑道。
杜飛突然停住了腳步,轉過頭來直勾勾的看著她“蕭樂。”
蕭樂被他的舉動弄得愣了會神,不過馬上反應過來,面色戚戚“我知道你要說什麼。”
她今天在戰場上走神,好幾次都是杜飛幫她擋住了死神的長矛。可是杜飛也因此受了不少傷,她心有愧疚,也自責,但是她無法跟他們解釋,自己為什麼會走神。
“你說你知道,但是我還是要提醒你,你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你每放過一個敵人,就會多一個自己人喪命,大家都有親人朋友,沒有人理當為你的‘仁慈’而丟掉性命,蕭樂。”杜飛說完就自己走了,顯然是被氣到了。劉裕看看蕭樂,又看看負氣而走的杜飛,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畢竟他是傷員。
杜飛的話一直在蕭樂腦海中縈繞不去,她獨自一人在外面晃了許久,就是不想回營。
“蕭..樂?”很有辨識度的聲音,蕭樂一抬頭,果然不遠處蘇洛陽正往她這邊走過來。
“參見郡主。”蕭樂有些慌亂的行禮,她沒想到自己在外面亂晃會遇到蘇洛陽。
“真的是你,我還以為看錯了。”蕭樂頓時感覺臉上熱熱的,她一直未曾回營,這一身也還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那樣,她滿臉都是血污,是以蘇洛陽才會有此一說。一想到自己全身上下都髒透了,她就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半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蘇洛陽將她的舉動看在眼裡,心下以為對方這是有些懼怕自己的身份,也沒放在心上。
“我讓阿諍給你的金瘡藥可還好用?”那次行動過後,蘇洛陽對於蕭樂能洞悉自己的計劃很是感興趣,所以起了愛才之心,這才有了阿諍送藥的一幕,若是將來此人真有大將之才,那她於對方也算有贈藥之恩。
蕭樂卻沒往深處想,聽蘇洛陽這麼一問,頓時又想起了被她收在床頭的金瘡藥,郡主真的很體貼啊....“好用,多虧了郡主的藥才能好得那麼快。”
“你受傷了?我剛去探望傷員,那裡確實人很多,你是不是怕麻煩...”蘇洛陽看蕭樂一身的血漬,臉上都是,便以為她是人多怕麻煩不肯去軍醫處看傷。
蕭樂一聽蘇洛陽誤會了,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我沒受傷,多謝郡主關心,我身上的血都是別人的。”
“看來你真的很適合戰場。”蘇洛陽若有所指的說了句。
一說起這件事蕭樂就有些沮喪,苦笑道“我沒受傷,我的戰友卻為了保護我差點喪命..”
“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蘇洛陽笑了笑“希望下次見你,又會有些不一樣。”
...
直到蘇洛陽走出很遠之後,蕭樂還在愣神。
郡主剛剛那個笑..蕭樂甩了甩腦袋,強迫自己清醒過來,不要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她又開始漫無目的的在外晃悠,順便認真的思考自己未來的規劃。
直至夜深人靜之時,她才回帳內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往澡堂去。
清洗乾淨之後,她躺在自己的床褥上,閉上眼睛,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閃過了蘇洛陽的臉。
她好像開始有些明白李延年的那首詩
北方有佳人。
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自從那日之後蕭樂再也沒有見過蘇洛陽,只是從同伴的嘴裡常常聽說洛陽郡主的事跡。
不過也是自那日之後,眾人之間的隔閡也被徹底去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