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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動作都帶著小心翼翼,像是害怕不小心驚擾到誰似的。
做完了這些,大和守安定才走入裡間,同樣將剩下的一半花枝插入床頭的花瓶里。
床上躺著一個人,一個沉睡的女人,面容姣好,熟睡著卻面無表情,冷然得與最初認識的她完全不一樣,可是大和守安定知道,這才是真實的她。
定定看了好一會兒,他就在床頭邊跪坐下來,開始例行的每日報告。
“審神者大人,這已經是那天之後的第一千零八十五天了。”少年付喪神垂下眼眸,淡淡的開口,“您也睡了一千零八十五天了。自從時之政府被那位大人掌控之後,這個本丸就給了我們,美其名曰養老。”
他頓了頓,好像在思考要說點什麼。
“今天藥研去時之政府進行例行檢查了,說起來您要是看到他的話,一定會嚇一跳。啊……也不對,您應該不會有這種情緒的。清光他今天去萬屋購物了,說是什麼感覺到您今天一定會醒所以要做大餐,哈,也不想想他這話說了也有一千零八十五次了。還有三日月宗近,他回到他的主人那位大人身邊去了,不過鲶尾還是留下來了,說是那邊也有會照顧三日月的另一個鲶尾存在,他就不去湊熱鬧了,他現在估計是在田地里吧。說起來,這些話天天都說,您要是醒著肯定會感覺很無趣的吧。”
滿室的寂靜,沒有回應,連呼吸聲都微弱不可聞。
他似乎輕輕嗤笑了一聲,然後安靜下來,看著床上的女人,良久,他的聲音很低很低:“這是我們度過的第二個春天,嗯,沒有您的第二個春天。您睡了這麼久,就像當初的沖田君一樣,如果……如果……那為什麼不乾脆一點呢,我們抱著希望這麼久。”這個本丸看著欣欣向榮,其實已經岌岌可危,本丸愈發壓抑,維持在審神者不在的那緊繃的那根線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斷。
那一天藥研藤四郎抱著沉睡著的審神者出來的時候,沉著臉,卻信誓旦旦的說“她會醒過來的”,這一句話支撐了這個本丸一千多個日夜,成為了他們日日夜夜期盼的願望。
“有的時候真嫉妒您啊,一直睡著,什麼都不知道。”像是一下子慵懶了下來,他雙手交疊,趴在床邊,頭一歪,喃喃說道。
不知過了多久,明明早春的風雖然不是很暖和,也並非很涼,卻忽然讓大和守安定一個激靈渾身顫抖起來,攜著柔軟又冰涼的櫻花香氣,他扁了扁嘴:“起風了啊,先把窗關了吧。”
然後有什麼軟軟的力道壓在他的羽織上,讓大和守安定一怔,不可置信的狂喜卷席了身體,一瞬間呆滯住了什麼反應都沒有。
“囉囉嗦嗦的……吵死了啊。”
很輕、很微弱、很嘲諷的語氣,卻熟悉得讓他想落淚:“哈……要是我,乾脆的死去,不用受我的折磨……你們就輕鬆了啊。”
萬籟俱寂,只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他有點想哭,可是又覺得這樣太不大和守不安定了,所以最後卻是笑罵道:“審神者大人,您真是個混蛋。”可是就是這個混蛋,是他們認定的審神者啊。
初春的陽光溫暖得讓人很想懶洋洋的再睡上一覺,掃清室內的寒涼後,在地上賴皮的晃動著影子。
大和守安定靠在緊閉的門上,唇邊是自己都不知道的這一千多個日夜來第一個真心的笑:“還沒好嗎?審神者大人,睡了差不多三年的時間是連衣服都不會穿了嗎?”毒舌的樣子還是從前那個大和守不安定。
“胡扯!我只是在欣賞我的美貌!都快三年沒見了,想念的緊啊!”塞拉瑟莉婭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口中卻毫不留情的反駁回去。
十分不可置信啊,自己身上竟然可以出現除了黑色之外的顏色了。
鏡子裡的美艷女人穿著白色的浴衣,黑髮長長的順著身體弧線墜下,垂到小腿肚處,因為常年昏睡而略顯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笑,像是不知道鏡子裡的女人是誰似的。然後她歪著頭想了想,最後目光定格在衣櫃裡那件白色的鑲著金邊的連帽斗篷上。
在門外的大和守安定聽到裡面窸窸窣窣的聲音終於停止了,抱怨道:“審神者大人您越來越自戀了,欣賞自己的美貌需要這麼長時間嗎?我看您還不如……”抬起眼的時候他已經被驚呆了,想要說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能結結巴巴的問道,“您、您……不穿黑色了嗎?”
塞拉瑟莉婭眯起眼眸,原地轉了一個圈:“我覺得我穿什麼顏色都很好看啊。”
由著大和守安定帶她在本丸逛了一圈,終於熟悉了一遍路程之後,第一個遇見的是在田地里搗鼓的鲶尾藤四郎。
活潑的脅差少年目瞪口呆的看著許久未見的女人,臉上、手上、身上都沾滿了泥巴,卻好像忘記了似的就要衝上來抱住塞拉瑟莉婭嗷嗷哭叫:“哇啊!審神者大人您終於醒了嗚嗚嗚嗚~”
然後被大和守安定抽出刀攔在外面,魔王笑:“去洗乾淨再來吧!”
哭唧唧的脅差少年留下一句“等我去洗乾淨就回來”就跑掉了,看那樣子確實是有史以來最強機動了。
再然後是從萬屋回來的加州清光。
遠遠的就聽到了他咋咋呼呼的聲音:“安定啊!安定!剛剛我在萬屋抽獎抽到了特等獎!本丸溫泉旅遊哦~今天運氣真好!所以今天主人肯定會醒……過……來……的……”已經看到大和守安定身邊的女人的加州清光目光呆滯著把話補充完畢。
手裡的東西都掉了一地,一個土豆圓滾滾的滾到了塞拉瑟莉婭腳邊,她彎下腰撿起來,對著加州清光挑了挑眉。
然後大和守安定就無奈的捂著耳朵看著加州清光抱著塞拉瑟莉婭不停地哭,哭得連一貫的愛美的形象都沒了,哭聲震耳欲聾得簡直不像加州清光。
“哭成這樣果然是笨蛋加州清光啊!”雖然嘴上擠兌著加州清光,但是大和守安定心裡想的卻是,難得加州清光的直覺終於對了一次,終於不需要聽他的第一百零八十六次許願了。
哭完了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蠢事的加州清光,惱羞成怒的一邊和大和守安定拌嘴,一邊收拾掉了一地的東西,然後很是歡快的抱著一大堆東西直奔廚房而去,說是“要做一頓大餐”。
經歷兩個不淡定的同伴,大和守安定覺得自己還是很淡定的,所以心情很愉快的想到,現在接近午時,估計藥研藤四郎也要回來了,想到他那個時候會是什麼表情大和守安定就很想愉快的哈哈哈大笑三聲,不過還是決定不做這麼丟臉的事情,還是帶上兩個小夥伴在旁邊圍觀好了。
於是乎,終於從時之政府歸來的藥研藤四郎覺得今天的本丸安靜得過於奇怪了。
平時里這個時間段不都是吵吵鬧鬧得很猖狂的麼。按捺住的內心的疑惑,在他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已經知曉本丸這麼反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