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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風吹的發皺的白大褂,帶著影視化的動感,好像自己會奔跑似的。
幾名女醫生的眼神嚴肅的像是在做手術似的,瞅著會議室的門口,不願意移開哪怕是一毫秒。
男醫生們亦是神色難明,眼神閃爍。
凌然在門口站立了兩秒鐘,適應了一下光線,才繼續走進來,對眾人的注視,基本處於視而不見的狀態。
早在幼兒園時期,母親陶萍就教導凌然: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人生,沒有哪個人的人生是相同的。所以,即使與別人不一樣,也沒有什麼奇怪的。有的人,天生就是會承受比其他人更大的壓力,接受更多的目光的檢視……
凌然向內點了點頭,他是給眾人打招呼,但在眾人看來,凌然似乎就在給自己打招呼,不由的紛紛點頭。會議室里,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變的輕快了。
霍從軍搶在其他人發問前,道:「凌然,你前段時間做的院感的修訂,還是工作執行方面的措施,給大家說一說。」
凌然「恩」的一聲,略作思忖,道:「醫療全程無菌,每個人在接觸病人之前,都必須用酒精凝膠擦手。而且是一位一消毒……」
「手衛生。」院感科主任給總結了一句。
凌然未答,繼續道:「拖鞋清洗,不允許多次穿用。」
雲醫手術室里,管理最不嚴格的就是拖鞋了,手術室的護士通常只保證一天一清洗一消毒,期間都是反覆穿用的。因為拖鞋遠離清潔區,大部分人也都沒將之當回事了。
即使是現在,院感科主任也只是挑挑眉毛,他的專業可不是管拖鞋的。
「器械多次清洗,強化清潔。」凌然再說自己制定的政策。
院感科主任皺皺眉:「這個就是我們原來的政策嘛。」
「三重檢查。」霍從軍撇撇嘴,道:「而且是真的檢查,我為此處理了三個人了,記錄都在。」
院感科主任不說話了。他們以前搞雙重檢查都搞不下來,科室只要不配合,院感科就一點轍都沒有。
至於配合的科室……像是急診科這樣,人家就搞自己的一攤子了。
院感科主任不由內心一陣唏噓,多年來被甩鍋,被搶功的悲憤瞬間湧上心頭,整個人都要抑鬱了。
「另外還有一些集中性的工作,比如定期清洗了空調和空調出風口,清洗病歷夾、聽診器、體溫計……清洗病床的床頭和護欄,還有床頭櫃等等……」凌然說的細碎,因為沒有人打斷他,他就一項項的說了下來。
院感科主任的喉嚨發緊。
要從理論的高度施展的話,他現在能戰800個凌然。
院感可不是簡單的洗洗涮涮,那是清潔工,不是院感科的醫生了。
但是,院感一定是建立在所有的洗洗涮涮之上的,要是換個年輕的院感人,或許還會談談醫生素質,聊聊患者配合,說說領導的不作為,但是,年屆50的主任早都不這麼想了。醫生素質就是這樣子了,患者的配合程度可見的數年內都不會有大的改觀,領導作為不作為……千百年都是個謎題——在周圍環境不變的情況,如何改變環境,這就是強人。
以一己之力改變一個科室的院感生態,老實說,院感科主任自己想想都覺得複雜。
光是聽聽凌然說的那些細碎的點,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是真的做了一遍事的人。
每一件事說起來都簡單,可做起來就是真難。
別的不說,就是一個手衛生,喊了200年了,每個醫院每個科室都在說,可要說看一個病人就抹一把凝膠的醫生,怕是比醫學大拿都少。
院感科主任望著凌然,竟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辯駁了。
談理論?談理論沒意義的,人家是外科醫生,而且眼瞅著牛飛了,現在理論勝利了,也只是圖惹人笑而已。
談執行?談制度?那就是現實不站在自己這面了。
「凌醫生是把工作做到了細處。」院長很有水平的評價了一句,會議室內討論的聲音就小了下來。
霍從軍壓抑著得意,道:「我們做急診的,最支持的,就是凌然凌醫生的這種態度和工作方式……」
「院感科也要從中學習。」周副院長聽不下去了,在旁說了一句。
霍從軍呵呵的笑兩聲。
「恩,凌醫生的方法,雖然比較簡單直接,但是,簡單直接就能發揮作用的方法,我們就應該學習。」院長把基調給定了下來,再開始安排感染防護和補救的措施。
凌然的陳述完成,就被秘書給帶去後門離開了。
大門敞開。
光線射入。
帥氣逼人。
凌然漸漸遠去。
院長收回了目光,淡定的道:「有罰也要有賞,凌然在院感防護和院感執行方面,勇於任事,成績突出,我們也應該給予一定的獎勵……」
今天的會議目的,一方面是做院感爆發的應對,另一方面,是商討如何向上級報告的問題。
前者其實很簡單,雲醫早有預案,拉出來執行就是了,最多稍微改一改。
向上級匯報就沒有那麼簡單了。院長吳志生不僅需要拿出應對方案來,還得防備著領導的各種提問,並對目前的形勢做出評估。
怎麼考慮,院長大人都覺得,應該把急診中心的「零」MRSA感染,作為例證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