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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走廊的盡頭,也傳來了笑聲。
經過層層的吸音之後,笑聲變的軟而柔,僵而遠。
王佳明顯的縮了縮肩:「是回音吧?回音這麼遠?」
「哪裡有這麼慢的回音。」余媛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低頭看看時間,道:「凌晨四點四十四分。」
「四十四……分?」王佳重複了一遍。
馬硯麟笑著站了起來,一抹嘴,道:「去看看,病房裡又不是沒有人,就算是……」
「哈哈哈哈……」女人的笑聲,從更縹緲的空中,飛了出來。
哈哈……
哈哈哈……
馬硯麟的臉色微變,停下了步子。
「怎麼了?」余媛問。
「我們海邊的人,有時候是有些講究的,一般遇到這種事,像是我這種剛剛結過了婚的男人,就不適合出面了。」馬硯麟呵呵的笑兩聲,轉身坐回到了酒精爐邊,舀了一碗湯,吸溜吸溜的暖和著。
王佳問:「為什麼?因為陽氣不盛嗎?」
「因為剛結婚就死,太殘忍了。」馬硯麟抬頭說了一句,又吸溜吸溜的喝起湯來。
余媛也沉默了下來,半晌道:「可惜手裡沒有黑驢糞。」
正在喝湯的馬硯麟,不由的放下了手裡的湯碗:「一般人都是用黑驢蹄子的。」
「那是以訛傳訛,只是因為黑驢蹄子沾上了黑驢糞,所以才說黑驢蹄子能辟邪的。」余媛鄭重其事的道:「我研究過這方面的歷史,我認為最早期使用的,都是黑驢糞。」
「我不信,要是黑驢糞有用,誰還用黑驢蹄子啊,不怕花錢嗎?」
「請來做法事的人,當然不怕了。他們要用黑驢蹄子,你就得殺驢,殺了驢以後,難道好意思不給他們吃肉嗎?」余媛用看穿一切的表情,看向醫院的走廊深處,道:「黑狗血也是一樣的道理。」
馬硯麟聽的呆住了:「你是真研究了呀。」
「是呀。」
「那對付這種事情,最好的策略是啥?」
「哦……躲著吧。」余媛縮回到了爐子邊,道:「恐怖片裡,死掉最多的就是好奇心重的那些。」
砰。
余媛話音剛落,就有人使勁的敲了敲門。
一名小護士興奮的沖了進來:「病人清醒了。」
「啥?」馬硯麟抬頭,滿臉的慘白。
小護士對他的表情很嫌棄,移開視線,道:「凌醫生昨天做的手術,那個中醫藥大學的夫妻,丈夫現在清醒了。對了……凌醫生還沒來嗎?」
「凌醫生快到了。」余媛解釋了一句,又問:「病人清醒了就清醒了,為什麼這麼吵?」
「大概是因為病人全家都是醫生,覺得是意料之外的驚喜吧。」小護士回憶了一下,倒是滿滿的興奮,道:「聽他們聊天,就感覺好喪,各種覺得要死了,覺得醒不過來,怕後遺症太嚴重,沒想到24小時不到就清醒了,數據還特別好……ICU的醫生說,再住兩天就可以轉普通病房了。」
余媛鬆了一口氣:「病人家屬在哪裡笑呢?」
「他們坐談話室里了。」小護士說著悄聲道:「陶主任給開的門。」
余媛訝然:「陶主任還沒回去睡?」
「也是剛來,聽說陶主任經常睡沙發,天不亮就要給老婆買早餐,有時候為了能睡到床,新聞聯播看完了就趕緊跑去睡覺,第二天凌晨三四點鐘就睡不著了,跑醫院裡來……」小護士隨口就是一串八卦。
王佳聽的眼睛發光:「陶主任還有這樣的黑歷史?」
「什麼黑歷史啊,這是正在發生的事。所以,陶主任今天早上來上班,一點都不稀奇。」
「這樣算的話,陶主任和我們的起床時間差不多了。」馬硯麟這麼回想著,心情都愉悅起來。
余媛在職的時間最久,聽著就呵呵的笑了起來:「別瞎傳了,陶主任晚上回家都是騎自行車的,新聞聯播的時間,他還在路上呢。」
「這樣……那他也不給老婆買早餐的?」
余媛肯定的道:「當然不可能了。陶主任起床的時間,早餐店都沒開門呢,他一般都是凌晨三四點給老婆開始做早餐,蒸包子啊,煮豆腐腦啊什麼的……」
「自己做豆腐腦?」
「是。陶主任的手可巧了,他年輕的時候做緊急闌尾炎手術,那時候咱們醫院還有好多闌尾炎的急診,陶主任一刻鐘就能做完一例。」
馬硯麟聽的心馳神往,喟嘆道:「不知道我什麼時間能到陶主任的水平。」
「快了。」余媛微笑,再面容一:「凌醫生。」
「凌醫生?」背對著門的小護士,幾乎是跳了起來。
王佳也低著頭,整理了一下帽子,才露出最佳笑容,朝向門口。
凌然向幾人點點頭,問:「有情況發生?」
「病人清醒了。」小護士搶著將說過的信息,重複了一遍。
「清醒了就好。」凌然笑一笑,道:「那咱們去查房吧。」
「凌醫生。」余媛連忙叫住他,道:「咱們先去談話室看看吧。」
余媛此刻滿滿的責任心。
坊間流傳,最難纏的三類病人家屬,依次為:老師、醫學相關從業人員和小領導。
而這名病人及其家屬,可謂是三合一,困難程度三次方。
就算是凌晨四點多鐘,余媛也覺得不可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