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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ICU最擅長做的,是保命救命,卻非治病救人,當初此病人胃癌手術後住進ICU,閻醫生還能發揮所長,如今肝轉移了,卻等於是脫離了閻醫生的控制。
他固然是可以讓病人儘量活的久一點,但那是否有意義,對病人家屬是否有意義,卻又是另一回事了。
「小戴這次發病暈倒了,都不肯給我說。」小鳳聲音低低的道:「他本來是想死在家裡的。」
閻醫生點點頭,沒吭聲,從他的角度看,死在家裡,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小戴做了手術回去,做事更努力了,壓力也更大了。」小鳳望著病床上的男人,低聲道:「他說,他要再給我攢一份嫁妝……」
病床上的男人也不知道聽得見聽不見,只是費力的呼吸著,使勁的看著妻子。
「我不需要嫁妝的,我如果想要嫁妝,我就不會嫁給他了……」小鳳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醫生,小戴不會死的,對吧?對吧?」
「我們再想想辦法,現代醫學很先進了,每天都有很多的新技術和新方法湧現。說不定哪裡,就可以幫他做手術,用藥了。」閻醫生做著醫生最無力的「未來式安慰」。病人小戴的肝轉移面積大,轉移灶位置差,加上前次手術和化療恢復的不好,身體條件極差,已經大大超出了手術安全線。
小鳳也知道情況,只能強忍著淚水,堅強轉身,再一抽一抽的離開。
「你們想做手術嗎?」凌然也是看完了iPad里的各項檢查和報告,此時抬頭,緩緩的問了一句。
第0904章 聯合根治術
小鳳淚眼婆娑的看向凌然,依舊是弱弱的聲音,道:「之前的醫生說,小戴,就是我老公的轉移灶太多,位置也不好,不適合做手術。」
「恩,轉移灶確實比較多,位置也不好。」凌然重複了一遍,問:「那你們想做手術嗎?」
小鳳遲疑了一瞬間,這個問題涵蓋的範圍太廣,以至於她不得不費心思量。
旁邊的閻醫生已是著急了。
雖然在做氣管插管的時候,閻醫生試圖與凌然較較勁,但那就像是青訓隊的小球員,嘗試與職業隊的球員比較一樣。做主治醫生的,還是ICU的主治,每天收著三五七八個凌然做出來的病人,對凌然的技術,還是極其佩服的。
如果不佩服的話,他還不跟凌然較勁了。
但是,想做凌然的病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普通的醫生收治病人,一方面是按照自己的武器庫的配置來收住院,另一方面,也是看門診來的是什麼病人,急診轉過來的是什麼病人,並沒有太多可選擇的空間。
可在凌然這個級別了,他尋找病人的空間就更多了。別的不說,就肝膽外科收起來的病人,凌然想要就拿走了,賀遠征背地裡是贊是罵還是哭,都沒有什麼卵用。
另外,雲醫這麼大的急診中心,肝膽方面的病人,也是首先要在凌然這裡過篩的,需要的時候,凌然甚至可以通過霍主任,給昌西省內的急診科過個粗篩,同時,自己再通過飛刀連接的各大醫院,給他們的普外科和肝膽外科過個粗篩——飛刀對高級醫院的醫生來說,不僅僅是單純的收入,還是權力的鄉鎮,一場上萬元的飛刀手術,本身就意味著巨大的聲望和認可。
除此以外,凌然通過自己的治療組,在「快問醫生」的網站上,也留有極大的空間,可以用來吸收病人。
到了現在,以凌然三年多來積攢的名氣,雖然做不到像那些全國知名的專家們,全國抽水似的吸病人,凌然至少也能做到昌西省內的肝膽外科的絕對權力,以及絕對吸力了。
對醫生們來說,這就進入到另一個階段了,不僅僅是接受病人,選擇病人,而且是可以拒絕病人,挑選病人的——所謂的科研,所謂的專長或專家,都是通過這種手段來實現的。
在主治閻醫生看來,小戴的病情,其實是不太符合凌然對手術的選擇範圍的。正因為如此,他才對小鳳的遲疑著急不已。
然而,閻醫生不好催促小鳳。
歸根結底,這是件大事,而且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而且,閻醫生也不確定凌然究竟是怎麼想的。是他的武器庫擴展了?還是他想要擴展武器庫了?
在閻醫生的印象里,凌然做這樣的晚期肝轉移的病例是極少的。當然,哪怕是以最苛刻的標準,閻醫生也相信凌然做肝切除手術的能力。
「我想做手術,但我不知道小戴是怎麼想的。」小鳳的眼睛裡含著淚水:「化療很痛苦的,是吧。」
她當然知道化療很痛苦,只是想找到一點點額外的支持。
旁邊的護士忍不住嘆口氣,低聲道:「你家小戴堅持的好,上一次的化療,不就堅持下來了嗎?」
「小戴最怕疼了,他是為了我,才咬牙堅持下來的。」小鳳不知想到了什麼場景,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迅速的划過臉頰,灑滿了衣襟。
「哎,出去說吧。」閻醫生抬抬下巴,示意護士帶小鳳出去。
小鳳站了一下,扭頭看向閻醫生,問:「閻醫生,您覺得呢?」
論信任,她顯然更信任相對熟悉,而且算是救過老公一命的ICU主治醫生。
閻醫生想了想,面帶真誠的道:「老實講,你如果要將老公留在ICU,我們固然盡全力救治,但癌症的發展是非常快的,可能幾天,可能幾十天,最多半年時間。如果你們想再搏一搏,嘗試做手術的話,那除非你們去京城,否則,昌西省內,最好的選擇,就是凌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