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頁

　　  “煌兒是夙煌，是離鏡之子，我來翼界捉捕雪狼王時，偶然救了他生母一命，又恰巧遇到了胭脂，便叫他一直由胭脂撫養了。”亦宸端過茶，抿了一小口，東華煮的茶那醇香深厚的味道在舌尖上跳躍，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味道開始甦醒。

　　  “至於為何不掌管翼界，我自有考量。”亦宸端著茶，三言兩語將東華的第二個問題敷衍過去。她嘴角勾起漫不經心的笑，眼裡光芒浮浮沉沉，西荒和南荒都是蠻荒之地，南荒她還未建設繁華富饒之地，哪裡有心思和精力來管這翼界這荒無人煙之地？

　　  “小亦，你歡喜便好。”東華捧著茶，歪著頭，眼底仿佛盛了一河星輝，滿滿都是歡欣，耀目灼人。往日裡的東華眸子皆是平靜無波，如萬年深沉古潭，歷經風雨卻無變化波瀾。今日卻如解了凍的春泉，歡樂可人。

　　  亦宸放下茶盞，眼角泛著冷光，“東華君，你若是三十六萬年前說這話，我自然歡喜。我當時年少輕狂，追著你，戀著你一萬多年，為你傷情，為你喪命，我什麼都沒有得到。而今我已心如死灰，你我相安無事，做一對朋友還好，可要是情愛之事，你不要再想，我再也不想提及傷心往事。”

　　  東華的眼底划過一抹傷痛，唇角弧度很苦澀，像吃了黃連一般苦道：“小亦，你該知道，當初我為緲落迷了心智，你又為濁孽侵襲元神，要大開殺戒，我若······若不那麼做，遭難的是四海八荒，眾神生靈。是我對不住你，小亦，你心裡若還有氣，殺了我也無妨。’  

　　  “是嗎？”亦宸的眼裡划過一抹懷疑，她沒有灰飛煙滅時的記憶，東華這個說辭，她倒是相信。東華那時年紀輕輕便心懷天下，為了護住八荒眾神，他殺了自己以拯救八荒眾神也是可信的。

　　  “我不要你的命，不過要你的心。”亦宸手裡拿出了千機玉骨扇，使了一個法術，手裡的玉骨扇變成了一把閃著寒光的寒刀。

　　  亦宸眨眨眼，雙唇一展，像一朵水蓮花風中搖曳不止。她唇角勾起涼涼的笑，語氣真摯道：“凡人謂掬誠相示，以剖心析膽作證。正好我天生無心，你便挖出你的整顆心，證明我對你的誠心。”

　　  亦宸手中把玩著刀，二郎腿晃了又晃，眼神在東華身上和翼族王宮的穹頂之間轉來轉去。東華拿著深沉的目光望了小亦許久，最終握著小亦的手，將匕首的插到自己的胸口處，硬生生你剖出了自己的心臟。

　　  “小亦，當初我要了你一條命，如今還你一顆心，這是我心甘情願，我不願你原諒我，只求你別再待我這麼冷漠。”東華一手握著小亦的手，一手捧出了自己血淋淋的心，遞到了小亦的手上。

　　  妙義慧明鏡再過三百年之後便會崩塌，他再也無法淨化妙義慧明鏡，只能以元神修為來徹底淨化三毒濁息，滅了妖尊緲落，給小亦一個太平盛世，護住四海八荒的諸神。  

　　  這最後的三百年，即便是剖心，他也要與小亦有段快樂美好的時光。有他一顆心，小亦也多了一重保證，她再出什麼事，還能再撿回一條性命。

　　  亦宸眼角驀然瞪大，有淚光在閃動，雙手有些顫抖，手裡捧著鮮血淋漓的赤金色心臟。她沉默許久，揚起左手放到了心口處，那顆赤金色的心臟發出金色的光芒，緩緩沒入了亦宸的身體裡。

　　  “小亦，我此生再別無心愿，唯願你一世長安，無憂無慮。”東華嘴角的笑有些虛弱，但臉上的神色十分欣慰，好似此生再別無所求。

　　  “東華，你不要指望我會心軟，這是你欠我的，這是我應得的。”亦宸閉了閉眼，拿出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掌上殘留的金血，神色愈加清冷無情。

　　  亦宸一邊嘴硬著，一邊伸手撫在東華的傷口處，手掌輕輕拂過，東華那鮮血淋漓的傷口消失不見，只留一道紅痕。

　　  東華牽著亦宸的手，眼底滿是深沉霸道的柔情，“小亦，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狠心，你素來都是嘴硬心軟，我的一片痴情，一片誠心，你都看得到，只是你害怕，再次受到傷害。你放心，小亦，若我再對不起你，便叫我元神散盡，羽化隕滅，再無復生之機。”  

　　  “你，你是東華嗎？”亦宸捂著忽然充實的心口，眼裡含著暗光，對東華一番深情的表白難以置信。東華這樣從小深沉冷漠的人，說這樣的話真是把她嚇到了。

　　  東華察覺到小亦情緒的忽然改變，眼裡閃過一抹狐疑。他悄悄縛住了小亦，用追尋元魂的術法將神力探到了她的體內，感受到她體內那股濁孽氣息的時候，心內大驚。

　　  “小亦，你自轉世復生以來，身體可有什麼奇怪的？”東華抽出神力，關切地問道。

　　  “在青丘時吐血昏迷一次，在九重天時發現神識里有一團紅中帶紫的氣。復生以來，我發現我越來越嗜殺了。”亦宸的臉上冷漠已變為淡然，眼中也不再是目空一切，倨傲無人。

　　  “我估計是濁孽，他當初留的一絲元神遁入你的神識中，也隨著你轉世復活。你恢復了帝尊的實力後，濁孽那絲元神也隨之慢慢恢復。他現在沒有實力離開你的仙體，恐怕是在不知不覺中侵蝕你的心智，同化你的元神，想要控制你，霸占你的仙身。”東華表現得睿智清醒，分析得也有條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