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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熾熱的心透過手掌,傳到亦宸的手上。亦宸被那灼熱的溫度燙得心驚,她猛地縮回手,強作冷讓道:“帝君既已說完了事,無事便走吧。”
“那,你多保重。”東華深深長長地望了亦宸一眼,仿佛將她刻在眼中,最終太息一聲,不見了蹤影。
待東華走後,亦宸摸著掌心東華留下的溫度,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她遙望一眼廣袤的大澤,眼裡划過一絲不屑。
情是毒藥,她絕不會再吃了。
亦宸掌心一道風過,將東華留下的溫度、痕跡和動容通通消除。風過無痕,她又是魔族的亦宸帝尊,無人可入其眼。
☆、情深似海
103&情深似海
亦宸找到宋書亭時,他正抱著裊裊的屍體在一處大澤頹喪無語。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流盡了此生所有的眼淚。
宋書亭平日裡梳得整整齊齊的頭髮亂成一個鳥窩,清雋的臉上是難以形容的悲傷深沉,雙膊鐵鏈一般緊緊鎖住心愛之人的上身。
“你啟用本尊的神符,可是想好許何願望了?”亦宸俯視著宋書亭,目光微涼,眼神沒有一絲波動。
宋書亭聽到亦宸的話,這才訥訥地抬起頭來,隔著朦朧淚眼看到一個身形挺秀纖長的身影。他擦擦眼,方看清眼前的神仙,是個身著墨紫服飾的女子,衣領袖口處皆繡著妖冶蓮的圖案。
“閣下是”宋書亭懷裡抱著裊裊,詫異地抬頭望著眼前氣派高華的女子,納悶她為什麼會尋上自己,還有什麼願望。
亦宸不耐煩地皺皺眉,在宋書亭面前布置了一方水月鏡。往日她與這對戀人的因果,皆浮現在鏡中。宋書亭看眼鏡中,目光又落到了亦宸臉上,看兩人容貌確實有幾分相似,心下便瞭然了。
“閣下,當年一恩,宋書亭並未做他想。那道玉符,也被裊裊贈給了塗山上的一隻小狐狸。今日裊裊身死,我只求閣下施法救回裊裊的性命,若無法,書亭便別無所求了。”宋書亭沒想到當年隨手救的男子,會再來尋自己。裊裊已死,他心如死灰,還有什麼心愿可求的。
唯一的奢望,就是盼著裊裊再活過來,再喊他一次書亭哥哥。
宋書亭的眼光含著無限哀愁痛苦,他小心翼翼地捧著裊裊的臉,一雙眼看也看不夠。其實,他何嘗不知這是奢望呢。裊裊已死了三日,元神散盡,縱使眼前這女子是尊神,有通天之力,也救不回裊裊了。
他那樣說,不過是抱個念想,騙一騙自己,哪怕只有一秒鐘。
果不其然,亦宸施展術法探了探裊裊的體內,元神散盡,三魂七魄無一倖免。她收回了神力,直接告訴了宋書亭,“她已死了,救不回來。縱然是魔族禁術秘法,亦無效果。”
“多謝!”宋書亭把自己的臉貼在裊裊冰涼的臉上,心如死灰道。這三天,他已經哭號過無數次,淚都流幹了。可離去的人,還是回不來了。
“你既無心愿,本尊便離去了。”亦宸又瞥了兩人一眼,準備掐訣離去。她是要了結這樁因果,可看那受願之人已死,這樁因果也算了結了。
“閣下,書亭還有一願,我離去後,請將我同裊裊葬在一處,要我二人生同衾,死同穴。”宋書亭將懷中少女擺在地上,用術法為她清洗整理,又將她頭髮捋好,才對亦宸懇求道。
宋書亭交待完遺言,不待亦宸答應,便舉起手掌,掌間裹挾著神力擊向了天靈蓋。不過一個呼吸之間,宋書亭便自毀元神,身體軟軟倒了下來,依偎在愛人身旁。
看著兩人的屍體,亦宸愣許久,眼角有些紅腫。她眨了眨眼,水袖一拂,紫金光華閃耀,在兩人屍體處,平地起了一座墳塋。
亦宸想了想,還是在墳塋前樹了一座碑,上刻:宋書亭裊裊之墓,右下角寫著刻著兩人合葬的時日。
天色暗了下來,四周黑暗籠罩。朦朧夜雲下,亦宸想起了凡人的一句詩,且輕輕念了出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什麼瞎話!”亦宸不屑地哼了一聲,最後將這句話刻到了碑上,才轉身消失,離開了青丘,直往西荒翼族的地方去。
她可記著,東華說已攻下了西荒翼族,她現在去驗收成果,再劃一下地盤。
大紫明宮
平日裡翼族王宮上空總是黑雲密布,黑霧繚繞,但自東華攻下了大紫明宮,且入居之後,宮殿上空的烏雲便盡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縈繞的紫氣祥雲。
東華坐在翼君專屬的寶座之上,駭人的氣勢迫使底下跪著的離鏡等鬼族垂下高傲的頭顱。儘管此刻性命還受到威脅,離鏡卻是滿臉不甘,眼中滿是不服。
離鏡仰起帶著血污的臉,眼裡帶著仇恨卻又隱忍,“東華帝君,先前我翼族早與天族訂有和約,和平相處互不侵犯,如今你公然率領天族將士侵我西荒,霸我王宮,撕毀和議,就不怕惹得八荒眾神非議嗎?”
東華的紫衫搭在黑色的王座上,一頭白髮垂在黑色光滑的座面上,相映成輝。他冷冷一笑,眼看也不看離鏡,理所當然道:“本君率的是天族的兵,聽的卻是亦宸帝尊的號令,九重天早就改天換日,翼君縱使未上九重天朝拜,也早該知皓德天君早已被廢,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皓德天君與你訂下的和議,本君自然不必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