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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再看向舒姚時,嘴角一斂,表情不大好。
「你來這幹什麼?」
他問,語氣涼涼的。
舒姚瞬間炸毛了。
「好不容易颱風放一回假,你以為我願意來?」
不比舒姚的狂躁,沈屹白顯得成熟、淡定了許多。
他不緊不慢地給聞清添了杯水,隨後不咸不淡地看了舒姚一眼。
舒姚頓時跟蔫了的黃花菜似的。
她垂著腦袋,不敢再造次。
受氣包般悶悶道:「老爺子準備了禮物,我媽讓我給你送來。」
聞清看向被沈屹白隨手放在地上的精緻禮盒。
眼觀鼻,鼻觀心,沒說話。
沈屹白聞言輕嗤著重複了一遍:「老爺子?」
舒姚老神在在地點頭,「嗯,沒錯,就是老爺子。」
「老爺子什麼時候關心過我們小輩之間的事?舒姚,你難道撒謊之前都不會打個草稿?」
他眼皮都沒撩地說,「把東西給那個人帶回去。」
聞清沒聽懂。
舒姚卻聽得快哭了。
「沈屹白,不是,表叔!」
「好表叔!我求你了!你跟二姨公的事,你倆自己解決成不?別總為難我一個炮灰好不好?」
沈屹白爽快應道,「好啊。」
舒姚大喜過望,「表叔?」
表叔轉頭,扯著嘴角,朝她露出個薄涼的笑。
「你把東西帶回去,之後的事就什麼都別管了。無論他再讓你做什麼,你都只管別搭理他。」
舒姚:「……」
聽聽,這是人話嗎?
舒姚不想說話了。
想起什麼,將目光看向滿臉懵懂的聞清。
她嘿嘿一笑,搓搓冰涼的小手正要說什麼,就聽背後傳來沈屹白威脅十足的聲音——
「舒姚。」
舒姚:「……」
當頭被潑了一盆冷水,她完完全全沒轍了。
最後舒姚哀怨地離開,公寓便再次只剩下聞清和沈屹白兩人。
聞清有些侷促地站著。
須臾,清清嗓子說:「那個…班長,我去看衣服有沒有烘…」
「干」字還沒說出口,聞清就聽沈屹白叫了她一聲。
她下意識收回剛要邁出的腳步,應道:「在的,怎麼了?」
沈屹白轉身看向她,目光直白赤|裸而不加掩飾。
「聞清,你說,經營一個家庭…真的有這麼難嗎?」
「……」
聞清想起了她爸爸和姜艷。
在聞清的記憶里,他們兩個似乎從來就沒有好過。
他們兩個永遠都是在無休止的歇斯底里中度過。
小時候聞清也曾哭著問過奶奶他們為什麼總這樣。
但奶奶只是嘆著氣摸她的頭,並沒有告訴她緣由。
後來聞清從別人的嘴裡知道,原來他們兩個之所以天天吵架,天天打架,是因為姜艷並非是心甘情願地嫁給她爸爸的。
她有喜歡的人。
對方人帥卻窮,家裡不同意,就逼著她嫁到了聞家。
在那樣一個年代裡,而且還是在封閉落後的農村里,這種包辦婚姻的事其實並不少見。
不過鬧成姜艷他們這樣的,卻也真的少見。
原因無二,姜艷太美了。
過人的美貌與吹捧,填補了她在家境和學歷上的窘境,甚至還讓她衍生出高人一等的傲氣。
所以即便被迫嫁給聞清爸爸,即便已經生了聞清,她始終不安分。
始終還在日復一日地堅持衝破著她所謂的「枷鎖與束縛」。
這份天真、激|情與浪漫並沒有被時間消磨,甚至還愈演愈烈。
終於在聞清五年級那年,他們離婚了。
兩人在這段婚姻里吃盡苦頭,因而離婚後誰都不想要聞清。
當時聞清瘦瘦小小的一個,生病還沒痊癒。
她就那麼拖著病容,紅著眼圈,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的親生父母把自己當皮球般踢來踢去。
直至最後,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要她。
聞清難過死了,可又不敢哭。
她生怕自己又惹的爸爸媽媽不開心,就默默啪嗒啪嗒掉眼淚。
最後還是奶奶站了出來。
她將聞清護在身後說:
「你們都不想養,我養。」
至此,父母離異,各執一方。
而聞清,則被爺爺、奶奶用退休金養活著帶大。
直到幾個月前,父親意外車禍去世。
外出多年未曾跟家裡聯繫的姜艷找了回來,說要養聞清。
那時候爺爺奶奶也是不捨得聞清離開,但說到底,姜艷終究是聞清的生母,而他們兩個又半隻腳踏入棺材,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他們怕將來聞清無依無靠,所以同意姜艷帶她走。
但沒想到……
聞清想起她爸爸和姜艷的種種,想起她和姜艷的種種,眸光暗了暗,低聲說:「可能吧…也許。」
沈屹白定定看著她的頭頂。
須臾,突然問道:「那你覺得我呢?」
聞清:「?」
她疑惑地抬頭看著目光如炬的少年,「啊?」
沈屹白非常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說:「如果換做是我的話,你覺得我能夠經營好一個家庭嗎?」
少年向來覆著層雲翳的眸子此刻清亮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