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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得知此事之後,便要想法子去找這幕後黑手,卻在城中一條大街上與展昭狹路相逢——展昭到底是放心不下秦潼,去開封府匆匆見了薛琴一面,便尋了個藉口脫身出來。
這兩人雖有嫌隙,但眼下卻不是算帳的時候,展昭一聽白玉堂之言便知不妙,急忙與白玉堂往徐宅趕,剛巧在梅花殺手刀下救了秦潼。
只是誰也不曾料到,這梅花殺手竟會自行了斷。
秦潼已將近日所發生之事簡要稟明秦旭,又呈上了梅花殺手留在那梨花木桌之中的一卷簿冊。眼下她正心中不安,生怕父親斥責自己獨探徐宅的莽撞之舉。
“你方才說,”秦旭半晌方才淡淡開口,問道,“那人在雄飛趕到之後,便當場自盡了?”
秦潼見父親並無責怪之意,這才鬆了一口氣,道:“正是,孩兒也不曾料到此人竟如此剛烈,故而不及阻止。”
“他原本要對你下手,卻在雄飛露面之後直截了當地尋了短見。”秦旭望了女兒一眼,問道,“你難道不覺得,他求死之心太過堅決嗎?”
秦潼聞言答道:“孩兒確實有此懷疑,事後回想,倒像是那梅花殺手故意在我面前認下罪行,而後自盡一樣。只是他所承認之事倒並非無憑無據、虛無縹緲,依孩兒所見,哪怕其中尚有隱情,此人與本案也斷斷脫不了干係。”她頓了頓,接著道,“此案乍看簡單,其實盤根錯節,兇手殺人之動機未明,目今看來實在是一樁無頭公案。”
秦旭微微頷首,忽然伸指點著那捲簿冊問道:“你可看過這東西了?”
“看了,”秦潼茫然答道,“裡面儘是一些名字,孩兒看的一頭霧水。”
秦旭緩緩道:“這些名字,想來都是梅花殺手這些年所殺之人。”
秦潼駭了一跳,她瞠目道:“這上面的名字沒有一百也有七八十,難道都是那人殺的不成?”她見父親輕輕點頭,只覺難以置信:“那人看著也不過三四十歲,怎麼手上竟有這許多人命?他記下這些名字又是為了什麼?難道是想向您示威挑釁不成?”
“這個問題,只怕除了他自己,便沒人知道答案了。”秦旭嘆息道,“此人嗜殺成性,不為錢財、不問情由,所殺之人與他無冤無仇、非親非故。他若真是此案兇手,再要循著勘案的老法子只怕便是不行的。”
秦潼聞言也有些犯愁,卻聽秦旭道:“然而你身上既沒有嫌疑,那這些事情便該是開封府的大人們該操心的,依我看,你也不必再趟這攤渾水,且收收心吧。”
秦潼聞言不由一怔,秦旭卻接著道:“為父此次上京,除了拜會舊友,也是為著你的親事,要做些打算。”
秦潼聽了這話猛地抬頭,脫口道:“父親!”她一時只覺驚慌失措,說不出心頭是何滋味,第一個念頭卻是——展昭還與她置氣呢,她還未曾與他把話說開,哪來的心思成親?
“怎麼,這會兒倒是靦腆起來了。”秦旭忍不住笑起來,他還以為女兒只是羞赧,便哄勸道,“你到底是大了,再不定親,可熬成老姑娘了。到時候,為父可怎麼與你母親交代?”
秦潼抿唇不語,她雖然心中知道父親所言極是,這些年也不是未曾想過,待自己親事定下之後,便要安心在閨中學規矩。今後嫁做人婦,相夫教子、了此一生。然而這會兒秦旭當真將這話提出來,秦潼卻覺得心中竟如此難過,像是生生有人從她心頭剜去一塊肉一般。
秦旭看看女兒神色,倒也察覺一二,不由詫異道:“怎麼,潼兒可是心中不願?”
“父親,”秦潼半晌方垂頭低聲道,“孩兒願意的,只是一時捨不得父親罷了。”
秦旭聞言笑道:“傻孩子,也不是要你立刻便嫁,只是尋個好婆家,先把婚事定下來。”他嘆息道,“到底這些年我對你疏於管教,你又老大不小了,也是時候安定下來。”
“父親,”秦潼咬著下唇,良久開口道,“怎麼忽然就提起孩兒的婚事了?此前也不曾聽父親談過,孩兒以為,還要再等幾年呢。”
秦旭無奈笑道:“再等幾年你可多大了?趁著為父還未老,給你尋個良配,到時為父也好給你撐腰。”
“父親又打趣孩兒。”秦潼也忍不住笑起來,“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想著給孩兒撐腰。”
秦旭卻道:“這也不是空話,為父既是有意在京城為你擇婿,一來要門當戶對,二來也要相看相看對方的品性德行。總要讓你嫁過去不能吃苦受累,不能委屈了你,不然為父怎麼放心的下。”
“孩兒哪裡會受委屈,”秦潼聽得心裡酸澀,這會兒倒是先把展昭拋到了腦後,一徑道,“父親不必為孩兒操心,我都多大了,還能讓人欺負我不成。”
秦旭笑著擺手道:“罷、罷,下去吧。看你厲害成這樣,我可得找個能治住你的,不然還不反了天?”
秦潼笑著告了聲退,這才出得門來。苦茶正在外頭候著,見秦潼出來忙湊過來,笑嘻嘻道:“公子,裡頭和老爺說什麼呢?看您這樣子,可是有什麼喜事?”
秦潼聞言一時又想起自己的婚事來,不由斂了笑容,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哪來什麼喜事,父親近來要給我相看人家呢,說要趁著在京將我的婚事定下來。”
“這怎麼不是喜事呢?”苦茶一拍大腿,“這可是大喜事呢!”
秦潼心中不樂,覷眼瞧他,道:“看看你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喜事將近呢。”一句話說得苦茶漲紅了麵皮,秦潼不由挑眉道:“看你這模樣,敢則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不如和我說說,若是個好人家的,我與你做主。左右你也不小了,該找個婆姨成家了。”
苦茶愈發扭捏,半晌方才吶吶道:“小的、小的還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呢,公子你休要打趣小人了。”
秦潼原也是隨口一說,見苦茶麵紅耳赤,也就不再追問,將此事拋至腦後。
他們如今正是住在汴梁城裡秦家的一處老宅之中,秦旭多年不與主家往來,這宅院也就空置許久,還是這回方才打掃出來。秦潼一路回了自己的房間,便讓苦茶自行下去,她自己在桌邊一坐,忍不住便嘆了口氣。
這幾日匆匆忙忙,閒雜事情接踵而至,秦潼竟一直無暇與展昭好好說上幾句話。自那日梅花殺手自盡身亡,他們幾人便忙作一團,秦潼幾次想找展昭出來,都被展昭三言兩語淡淡地當回來。
她念及此處,不由悶悶不樂,憶起那日展昭怫然不悅的模樣,又忍不住胡思亂想:若是我在成親前都未能與他說幾句話,嫁了人更是再也見不著了,豈不是與他說的最後幾句話儘是些不痛快的氣話?
這樣一想,秦潼只覺心中愀然不樂,一時間坐臥不安。她正沒理會處,忽然窗棱上“噔噔”兩聲,卻是兩枚石子撞在窗上。秦潼驀地抬起頭來,探身往外一瞧,卻見一人一襲白衣站在院中。她面上喜色不由稍斂,道:“原來是澤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