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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周氏頓時一僵,連哭聲都頓了一頓。
“你騙李如,你將李慶對你的愛慕之情添油加醋,說得天上少有、地上絕無。”秦潼仿佛嘆息一般在孫周氏耳邊說道,“因為你知道李如是一個怎樣的女子,她的感情是那麼熾熱而又豐富,她信了你的鬼話,為了幫弟弟保住心愛的女人,殺了黃百寶。”
孫周氏渾身顫抖起來。
秦潼唇邊勾起一絲譏笑:“你說,若是李如知道李慶對你不過是心存愛慕,原非矢志不渝,她會怎樣呢?”
孫周氏抓住胸口衣襟苦叫一聲癱倒在地,這一遭輪到她抖若篩糠,直如犯了羊癲瘋一般。
“你早就知曉李如未曾離去,她一直守護著弟弟。”秦潼站起身俯視著孫周氏,滿眼不屑,“當你被黃百寶威脅時,這個惡毒的計劃便在你心中成形——你無疑是嫉妒李如的,因為你永遠不可能像她那樣,愛一個人,便為他痴、為他狂、為他生、為他死。”
“我會!”孫周氏忽地猛然直起身子來,她眼中射出瘋狂的光芒,“如果不是愛上了他,我怎會設計叫李如去幫我殺人!如果不是愛上了他,我怎會背負著心中的悔恨愧疚,還要與他廝守終身!”
秦潼轉身就走,只冷冷留下一句話:“希望你到了公堂之上,也能如此理直氣壯。”
外面寒氣稍散,夜,已將盡了。
作者有話要說:解釋一下,因為年代原因,所以秦潼和展昭都往鬼神那方面想了。其實科學的解釋一下,李慶應該是人格分裂,無法接受姐姐的離去,所以產生了一個與姐姐十分相似的人格來保護自己
以後大概正文裡還會有說明
☆、第一回 紅粉知己
秦潼回房之時已是寅牌交尾,長夜將盡。她心頭了卻一樁公事,不由感到周身疲乏,除去衣袍倒在床上闔眼便睡。只是睡得委實不甚安穩,做了一宿噩夢。夢中李慶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她正待將他鎖起,他又忽的變作李如的模樣,手持鋼刀朝她砍來。
堪堪捱到天光乍亮,秦潼實在不願接著發夢,便起身更衣,喚醒外間睡著的苦茶進來打水侍候。
苦茶一臉困頓,強打精神伺候秦潼梳洗罷,小心問道:“公子,昨夜那麼晚才歇下,怎麼今日又起個大早?老爺便是開堂審案也不至於這樣早吧?”
“覺來了便再睡不著,”秦潼嘆了口氣,“索性便起了。你也打起精神來,我擬赴畫燕堂紅袖姑娘處散心,待會兒你去同衙里說一聲,今日我便不應卯了——左右也輪我休沐,且沒什麼大事情。”
苦茶立時瞪圓了眼睛,結結巴巴道:“您、您難道不參與今日堂審了?公子你費心查案,怎麼臨了卻將風頭讓與別人出呢!”
“既已查出真相,我便安心了。”秦潼笑道,“至於父親在堂上如何判罰,卻與我沒什麼干係——便是詢問取證,亦有衙中兄弟來應承,我不去也並無大礙。”
苦茶頓足道:“小的不是這意思,按說此案得以水落石出,功勞當是公子您的。您不去,豈不被那位展大人搶去了?他是欽差老爺的屬下,這樣一來豈不是落了老爺的面子,顯得咱們知府衙門無人嗎?”
“你小小年紀心思還挺重,”秦潼整頓衣冠,乜了苦茶一眼,“至於嗎?只是一樁公案,兇手落網、真相大白便好。至於功勞落在誰頭上,本公子難道還會在意不成?”
苦茶愣一愣,吶吶道:“也是,左右老爺也不會虧待您,也無需藉此搏什麼前程。”
“走了,”秦潼賞了他一枚爆栗,“多思多慮,小心變成白鬍子小老頭。”說罷朝外間走去,苦茶連忙跟上。
此時晨曦初露,東方現出一抹魚肚白來。稍還帶著夜晚涼氣的微風拂過面頰,頓時叫人精神一爽。秦潼轉過抄手遊廊,便到了闃靜無人的後院。
這裡因著少有人打理,顯得有些破敗。風吹過,草木便作蕭蕭之聲,更添幾分寂寥。秦潼穿過幾株高大樹木下掩映的曲折小徑,便到了一扇鎖著的角門前。她掏出懷中鑰匙轉入鏽跡斑斑的鎖孔,角門便“吱呀”一聲打開了。
秦潼有些得意地笑笑,搖擺著出了府衙宅院,到了一條幽靜的巷子中。這裡離畫燕堂只有幾條街,最是便捷,秦潼想去見紅袖姑娘,往往便從這裡走。
此時天色尚早,煙花行院正是掛牌歇業的時候。秦潼卻熟門熟路找到畫燕堂的後門,敲了敲,便有一個睡眼惺忪的夥計前來應門。
“這一大早的,哪位這麼好興致。”小夥計大概還未睡醒,一臉迷茫,“畫燕堂酉時開門,還請您……”他這時看清了來人,嚇得渾身一激靈,頓時清醒了,“秦、秦、秦公子,您來了。”他揚手就給自己一個嘴巴,“小的有眼無珠,沒認出您來,多有怠慢、罪該萬死。”
秦潼笑著擺手道:“不妨事,是我來的太早了。”
“您說哪裡話,”小夥計笑著答道,“您肯賞光畫燕堂,再早也是方便的。”說罷回身喊了一句:“媽媽,秦公子大駕!”
立時便有人應聲,語調婉轉、聲音甜膩:“來了!”後院二層小樓下來個身形微胖的婦人,滿頭珠翠,猶可見當年風韻。只見她執著一把團扇,掩口笑道:“秦公子來得真早,姑娘們剛歇下呢。”
“我來看紅袖姐姐,”秦潼面上有些赧然,“若是不方便,那我便等一等。”
鴇母笑了一聲道:“哪有不方便,聽見您來,紅袖便是睡下了也要立時起身,梳洗打扮來陪您,豈有叫您等的道理。”
“媽媽真會說話,”秦潼拱手道,“如此有勞您去知會紅袖姐姐一聲。”
鴇母連聲應下,便將秦潼迎了進去。因著秦潼熟門熟路,她也未曾將他帶到會客廳中等候,而是直接領進了紅袖的閨房中。
佳人香閨中幔帳低垂,一陣冷香沁人心脾,木桌、瓷鼓、琵琶、繡床擺放的錯落有致,十分典雅。紅袖一早便聽人傳信,此刻已經起身,只是雲鬢微亂、娥眉淡掃,卻另有一種令人痴迷的魅力。
她實是個美人,周娘子那樣的與她相比只能算作庸脂俗粉。古人以膚若凝脂、皓腕凝雪來形容佳人,實在不錯。更難得紅袖身上有一番韻味,叫人一見便覺移不開眼。若是她那雙流波婉轉的明眸朝你看上一眼,那更是攝魂奪魄一般,多少男人都要為之瘋狂。
美人此刻倚在床邊,似嗔似笑地掃了秦潼一眼,對鴇母微微低頭行禮:“媽媽。”
鴇母甩甩手帕道:“好好伺候秦公子,我就不打攪你們了。”說著便退了出去。苦茶也自識相,跟著唯唯退下,在外間候著。
秦潼頓時舒了口氣,幾步過去靠著紅袖坐在床邊,輕哼道:“紅袖姐姐,我頭疼。”
“我頭才疼呢,昨夜一宿未曾合眼,剛睡下便被人拉起來。”紅袖口中這樣抱怨,去仍是伸出雙手在秦潼額頭兩側輕輕揉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