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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婦人哭道:“老爺,妾身福薄,命中只這一個女兒。繡兒自小便是個不爭不搶的性子,如今遭了這樣的禍事,您忍心再看她含冤不得雪嗎?”

    “麗娘,你是個明白人。”那男人嘆息著,裡面窸窣聲響,他將那婦人拉了起來,“明日想來府衙便會著人過問,你可知該如何回話嗎?”他語氣似乎稀鬆平常,卻帶著森然的冷意。

    屋裡陷入一片死寂,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婦人方才顫聲道:“妾身、妾身明白。”

    ☆、第九回 水落石出事漸明

    卻說展昭循原路返回時,便見秦潼一個人蜷縮在灌木叢中,前仰後合、昏昏欲睡,忙上前將其推醒,悄聲告罪道:“賢弟,愚兄來遲了。”

    秦潼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睜眼便看到展昭。她先是歡喜,後來又想起自己原是該氣惱的,便板起臉來壓低聲音,陰陽怪氣道:“雄飛兄說哪裡話,這裡雖說淒清冷寂了些,但小弟又不是紙糊的,難道還等不得這一時三刻嗎?”

    展昭聽秦潼話中有話,又自知理虧,只得拱手告饒道:“好兄弟,你莫生氣,我回頭請你吃酒,好不好?”  

    “誰稀罕你的酒?”秦潼也未必有多大火氣,聽展昭這般說了也就展顏一笑,卻偏又忍不住消遣他道,“又不是什麼青州從事、瓊漿玉液,我難道還沒喝過好酒?”

    展昭聽了唯有苦笑罷了。

    二人玩笑幾句,總算起身一路出了靳府。此刻正是寅牌交尾,天際已隱隱泛出魚肚白來,府內守衛開始換班,僕婦丫鬟們也都起了身,展昭便借著這一陣忙亂帶著秦潼離開了這深宅大院。

    一宿未睡,秦潼雖是睏倦,但仍記得追問展昭道:“你此前獨個兒去打聽,可有什麼收穫不曾?”

    “這事說來話長,”展昭倒也不是盡數瞞了秦潼,“我看這位轉運使大人對於此事態度很有些為妙,不似尋常父親該有的行止。”

    秦潼蹙起眉頭來,細細想了一回,因道:“我看此案還須從那深夜私會的兩隻野鴛鴦著手,真若能揪出他們,不愁此案不破。”

    “賢弟所言甚是,”展昭頷首道,“眼下天色將明,不如你我二人儘快趕回衙署,如此這般布置一番,也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秦潼擊掌道:“甚好!”她說罷去扯展昭的衣袖,“你還愣著作甚,咱們快些走吧。”

    “賢弟不忙,”展昭聞言路出幾分笑意來,道,“愚兄可代為腳力。”

    秦潼聞言一怔,隨即喜笑顏開,若說來時她對展昭背她之事尚還有些羞赧,現如今便只剩求之不得了。無他,這一宿操勞,秦潼這鐵打的身子都有些吃不消,她不似展昭那般內功深厚、氣力綿長,眼下全靠一口氣支撐。若非大事當前,她真想就地合衣躺下,好生睡上一覺。

    展昭自然是早便看了出來,因此也不多言,將秦潼穩穩背起來,便施展輕功朝府衙方向足不沾地般掠去。他輕功高明,乃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好手,當真用起心來,秦潼在他背上連一絲顛簸都不曾感到,不一時便闔眼睡了過去。

    展昭到了府衙,因為背著秦潼,也不好明目張胆、招搖撞市,便從西邊角門悄悄進去。他先去了東廂房,苦茶正在門口依柱坐著打瞌睡,展昭沒有驚動這小廝,自己推開門進去,一路到了內室,將秦潼安頓在床上。

    秦潼的屋子一向拾掇得整潔有序,床鋪被褥也是苦茶一早收拾妥當的,此刻還能聞到香爐中余有的淡淡薰香。展昭放下秦潼,自然也沒有道理多留,便要轉身退出去,卻在臨出門前看到了一張墊著大紅繡墊的矮凳上,擱著一把小巧精緻的匕首。  

    前塵往事盡數湧上心頭,展昭眼中神色不由柔和下來,他朝那匕首凝目望了片刻,終於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秦潼被苦茶喚醒時,正是卯時,她其實睡了不久,睏倦得幾乎睜不開眼來。苦茶在一旁也不敢放肆,只能輕聲多喚幾次:“公子,該起了。”

    “什麼時辰了?”秦潼終於勉強睜開雙眼,啞聲問道。

    苦茶恭敬答道:“已是雞鳴時分了,小的伺候您更衣?”

    “不必了,外面候著。”秦潼伸手輕按太陽穴,憶起是展昭背自己回來的,便料定他是見自己睡著,因此未曾叫醒自己。她深吸一口氣,掀開被子下得床來,見自己一身仍舊是昨夜的黑衣,既是安心又是無奈。於是秦潼忙忙地更衣洗漱一番,便出了東廂房,也不叫苦茶跟著。

    這一天府衙內氣氛肅穆,人人都兢兢業業、執事保全,不敢再有半點偷閒。閻羅老包的名聲四海皆知,誰都怕一時懶散,被這位剛正不阿的欽差大人拿來開刀、殺雞儆猴。

    秦潼快步出了東跨院,一徑朝著衙齋走去,一面走一面在心中盤算給如何稟報父親這一夜的所得。她心中想著事情,便有些心神不定,一不留神正撞上了急匆匆往這邊來的捕頭王。  

    捕頭王人高馬大,步子又急,秦潼瘦瘦小小怎經得住他這一撞,往後一仰便一屁股坐倒在地。捕頭王一看,唬的忙去拉秦潼,口中告罪道:“我這可是不長眼了,頭兒,你沒事吧?”

    秦潼捂著額頭踉蹌著站起來,方才眼前綻出的金花目今稍稍散了些,她擺擺手道:“不妨事,你這麼急吼吼的,往哪裡去?”

    “卑職這是奉了老爺之命,來請您呢。”王一飛仍伸手虛扶著秦潼,像是怕她再跌倒似的,“那位京城來的展老爺查出些眉目來,一伙人正在衙齋內商議,老爺喊您過去。”

    秦潼聞言心中有數,頷首道:“我省得了,你去忙你的吧。”她站穩了,沖王一飛搖了搖手示意自己並無大礙。捕頭王於是告了罪,自去衙署應卯不提。

    秦潼一路腳下生風,趕到了衙齋外頭,正趕上幾個衙差領命出來,見著秦潼都恭恭敬敬行了禮。秦潼也拱了拱手,趕著問道:“幾位大哥這是往哪兒去?”

    其中一個道:“頭兒您有所不知,老爺剛剛吩咐下來,差我們去靳府要闔府人口的花名冊呢。”  

    其餘幾人聞言都露出愁眉苦臉的神色來,還有人大著膽子抱怨道:“那靳府是何等去處,我們幾個去了,怕不得坐冷板凳呢。”

    “幾個大哥不必擔憂,且聽我一言。”秦潼聞言笑嘻嘻道,“你們此去需得尋個由頭,方能名正言順要到這花名冊。靳府出嫁的三小姐前日才沒了,官府查問是理所應當的,你們便說是三小姐隨嫁僕從人頭不齊,因此借這花名冊一用。”

    幾人聽了,紛紛口中稱是,忙忙去後衙牽馬辦差去了。

    秦潼便整頓衣裳,抬腳進了衙齋。先前早有眼尖的下人進去通報,如今秦潼一路進去,發覺這衙齋的守衛也都換成了欽差隨從,不再是熟悉面孔。

    轉過屏風,裡面包公坐在上首,秦旭打橫相陪,兩人顯是正在商議事情,展昭便在包公身後侍立。秦潼上前,先恭恭敬敬行了大禮,起身時雙眼朝展昭飛快地一掃,見後者沖她使了個眼色,心下稍稍安定,在秦旭身後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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