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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了片刻,秦潼又覺得好些了,便掙扎著一步步往過挪。然而她才走了幾步,忽然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秦潼抬起眼,便看到一個人從洞口鑽了進來。
她忽然覺得無比失望,就像小時父親出遠門,她盼著父親會帶回來什麼好玩的、好吃的,可最後父親什麼也沒有帶回來。
進來的人,竟是白玉堂。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卡得好銷魂,我得調整一下狀態。晚上可能還有一章,當然也有可能沒有,見諒哈
☆、第三十回 小別離
秦潼愣怔了好久,方才艱難開口道:“澤琰,”她好像渾身的力氣一下子就不見了,倚著石壁滑坐在地上,喃喃道,“原來是你啊。”
白玉堂穿著一身黑衣黑褲,戴著斗笠,他不去看秦潼,但到底應了一聲:“等雨停,我就送你回去。”
“你怎麼會來將軍府?”秦潼拼命回憶著,她分明見到的是展昭,可這個人為何會變成白玉堂?雖然她沒有見到展昭的臉,但是那雙眼睛,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認錯。
白玉堂卻只是淡淡地道:“你知道,我一直在追查那件事。”他仍舊不願意提起青蓮的名字,“開封府的少尹薛琴曾經在幾日前暗中來見李仲武,我便一直在暗中觀察這人,看他可於此事有所牽連。”
“薛琴大人?”秦潼略感詫異,“你覺得徐凌被殺一案,是薛少尹設計的?”
白玉堂板著臉道:“開封府由他掌管,他手下的人前來鬧事。不是他,又是誰?”
“開封府可不是由這位少尹大人說了算的,”秦潼無奈道,“開封府尹是今上的十弟惠王,你若非要找個管事的算帳,不如去找那位閒散王爺的麻煩。”
白玉堂原本只是尋個藉口搪塞,因此也並不反駁。他不能向秦潼提及龐太師涉嫌謀反之事,更不能告訴秦潼,展昭一直在暗中監視龐家的人,並且發現了龐統借舊部李仲武之手,暗中派遣了不少人出京。這次若不是為了救秦潼,展昭許就能查出這批人馬派往何處。
然而現在,展昭只能去向包公請罪,這件事也不知怎麼收場。那個黑面閻羅一向說話不留情面,還不知怎樣訓斥展昭呢。白玉堂不由有些忿忿,既是因為秦潼向自己隱瞞身份,也是因為秦潼惹了如此大的麻煩出來。
“澤琰,”秦潼看出白玉堂神色中的不悅,便有些內疚,“我的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但我是當真把你當做親弟弟一樣。青蓮姐姐……”
白玉堂忽地打斷秦潼問道:“她也知道?”他並沒有去看秦潼,語氣也十分平靜,但是秦潼聽懂了,她輕輕點了點頭,低聲答道:“青蓮姐姐一眼便看出來了,我們曾結拜金蘭,是盟姊妹。”
白玉堂垂著頭,半晌才譏誚地笑了一聲:“說這些有什麼用……”他咬著牙將“人已不在了”這句話吞回肚裡,只覺一顆心如在沸水中一般,十分煎熬。
秦潼心中也不好受,她咬著嘴唇沉默半晌,方才道:“青蓮姐姐其實待你一直不同……”她看白玉堂抬起了手,一副不願再聽的模樣,卻覺得這些話非說不可,“我在一旁看得最是清楚,她不是不中意你的……”
“閉嘴,”白玉堂咬牙切齒道,“管好你自己吧。你既然與旁人有了婚約,為何又與展昭不清不楚。姓展的人品再不好,也萬萬做不出與人婦私通之事。你如今連累的他……”他驀地住了口,想起展昭叮囑他的事情,又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
秦潼聽了這話只覺耳旁落下個炸雷一般,臉上頓時火燒一樣,她講不出一個字,只能咬著牙低下頭。白玉堂也不再說話,在對面靠著石壁打坐調息,洞穴中一時安靜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玉堂才又再開口,道:“雨停了。”他說著站起來,將手中的刀背在身後,問秦潼道:“你還能走嗎?”
“能。”秦潼咬著牙站起來,比之方才已好了許多,便踉踉蹌蹌跟在白玉堂身後。這山洞極深,白玉堂滅掉火堆之後,四周便陷入了黑暗之中。秦潼只能勉強聽著白玉堂的足音,一路走得極是艱難。她一路走,便一面想:今日當真是恍如做夢一般,怎麼就落到目下這個局面了呢?她心中實在煎熬,只覺前路便如眼前一般,黑暗得望不到出口。她原本已打定主意不再嫁給李仲武,可是兄長會答應嗎?父親並未回來,她一個姑娘家又怎麼能違抗長輩的命令?
可難道當真要嫁給李仲武嗎?不說她自己的心意,李家如今能有人設計害她,今後嫁過來保不准便會遇到什麼事情,難道後半輩子便要在痛苦與提心弔膽中度過嗎?
可若是不嫁給李仲武,難道她還能有機會嫁給展昭嗎?白玉堂方才說得再對不過了,展昭是個正人君子,他當真會心無芥蒂地娶自己嗎?
秦潼想不出,她看不到眼前的出路。她就好像身處在這條長長的甬道里一樣,周圍只有陰冷和黑暗,卻沒有一絲光亮能指引她。她身上的枷鎖太重了,哪怕她鼓足勇氣要抗爭,這些重擔也實在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況且,好像沒有人覺得她應當爭一爭。哥哥從一開始便不贊同她與展昭的感情,更是不會主張她嫁與展昭。方才白玉堂那幾句話不也是同樣的意思嗎?她若是再與展昭糾纏不休,不光是害了自己,也是害了展昭。
出路在哪裡?根本沒有出路。
被白玉堂送回太師府是,已是深夜過半了。秦潼孤零零站在院子裡,看著廊前守夜的丫頭們打著瞌睡,並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自己。白玉堂放下自己便走了,他並沒有再說什麼,也並不關心秦潼會向家人如何解釋這一切。
秦潼忍不住抱著雙臂打了個寒噤,她渾身冷得直發抖。天上的冷月淒淒涼涼地灑下些許銀輝,她借著這份微弱的光亮,不知為何不願回房,便順著院子裡的小徑慢吞吞地踱著步,心中暗暗只希望天永遠也不要亮,自己永遠也不要去面對其他人。
只是事與願違,秦潼剛走了三兩步,忽然身後一陣輕響,一個人悄無聲息落在自己身後,秦潼豁然轉身,便看到一個侍衛打扮的人執劍抱拳低聲道:“表姑娘,太師有請。”
秦潼心中不由一沉,她暗暗嘆息:該來的總該會來,只是未免來得太快。那侍衛秦潼曾見過一兩次,是舅舅身邊的高手,似乎是姓封,叫做封一寒的,沒想到舅舅會叫他來請自己。她微微頷首,低聲道:“那便有勞封侍衛帶路了。”
封一寒並不是多話的人,當即便轉身帶路,他走得很快,秦潼須得提起裙擺小步跑著才能跟上。一路過去,他們竟也並未碰到半個人影,竟像是這偌大的府中,所有人都歇下了一般。
不一時,他們到了一個偏院中。這並非太師平日裡居住的地方,秦潼一面暗中詫異,一面跟著封一寒走進了院子。這院子比起府中其他地方要荒涼的多,滿地都是雜草,院子中間擺這個石桌,太師便獨自坐在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