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秦潼掃了眼二人,心下也知道再強按著他們在一處,只怕總會鬧起來,便拱手對展昭道:“雄飛兄,我也不與你客套了,慢走。”說著將展昭送至門口。
白玉堂眼看著展昭出得門去,秦潼關上門,他這才抱起胳膊冷冷開口道:“嘿,你竟像個主人似的!可知這是誰的地盤呢,倒有你出風頭的地方了?”他在展昭那裡受了氣,這會兒便忍不住要讓秦潼也不痛快。
“你少在這裡沖我擺臉色、使性子,”秦潼被鬧了這半日,實在疲累,語氣不由沖了些,“咱們這回上京是有正經事的,你倒好,大街上不管不顧發瘋。我要是不拉著展雄飛走,你還不跟他打到天上去?”
白玉堂氣極反笑,道:“難道只許他做,便不許我說?”
“他展雄飛做什麼了?”秦潼上前一步逼問道,“是殺人還是放火,你要這樣輕賤於他?”白玉堂被問的一時說不上來,怒極拍案道:“他叫‘御貓’,難道不是與我‘錦毛鼠’過不去?”
秦潼冷笑道:“這才真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呢,真把自己當個角色了。誰不是在江湖上闖出好大的萬兒,偏偏與你過不去,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秦潼!”白玉堂立時氣得滿臉通紅,怒道,“你是鐵了心與他一夥是吧?好,你現在就去找你家展大人,莫要在五爺眼前礙事,看你心煩!”
秦潼冷冷道:“我走了,青蓮姐姐怎麼辦?”她冷笑道,“你也好歹年紀不小了,怎麼就分不清個輕重?是展雄飛做不做官重要,還是青蓮姐姐身子重要?你氣頭上把我趕走,回頭上哪裡去請好大夫?”
“笑話,我白玉堂離了你難道還活不成了?”白玉堂說著便要揪著秦潼的領子拎她出去,裡頭青蓮早被外間兩人大嗓門吵醒,聽了這半晌,直氣得將床拍得震天響,在裡面叫道:“你們兩個小忘八崽子,給我進來!”
白玉堂渾身一僵,撒手便放開了秦潼。秦潼忙不迭整頓衣冠,一面沖白玉堂怒目而視。兩人連忙進了裡屋,老老實實站定,倒像兩個孩子似的,哪裡還敢高聲放肆。
青蓮方才只睡了一忽會兒,這會子真是困得厲害,但一想兩人自己先吵起來便氣得肝疼,指著兩人罵道:“你們兩個多大了,就會窩裡鬥!有種出去也這麼橫,在屋裡發狠給誰看呢?我指望著你們兩兄弟念著小時的交情,和和睦睦的,也讓我省點心。你們呢?巴不得我早早氣死,沒人管你們就趁意了吧!”
“姐!”“青蓮!”秦潼與白玉堂一同開口叫道,兩人這會兒倒是一條心了,都是悔之不及,想著不該任性吵鬧,惹得青蓮大動肝火。
小丫鬟一旁忙給青蓮順氣,小聲勸道:“姑娘,兩位少爺也是一時氣糊塗了,才說出那些糊塗話來。您也不用往心裡去,仔細氣壞了身子。”
“氣壞了倒好,死了乾淨。”青蓮狠狠瞪了秦潼一眼,氣不平,又指著秦潼罵:“我跟你說的話,你轉眼就拋到腦後了是不是?好,你眼裡到底沒我這個姐姐,今後咱們也沒相干了,你趕緊一走了事,也省得在這裡受氣。”
秦潼這會兒哪裡敢頂嘴,上去半跪在床前扯著青蓮衣袖小聲道:“姐,我知錯了,你不要趕我走。”
白玉堂冷眼一旁看著,真箇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你也不用假惺惺在我跟前哭,我還沒死呢。”青蓮說著甩開秦潼,又看著白玉堂冷冷道,“還有你,想來今日沒吃飯,盡吃炸藥了,見著誰都要吵兩句!你不如來和我吵,把我氣死了豈不顯出你的本事來!”
青蓮原本便脾性剛烈,如今又有孕在身,加之諸事不順,正是愛發脾氣罵人的時節。昨日方才鬧了一通,今日便又吵起來,早耗得氣虛血虛,這會兒罵了幾句便喘不上起來,撫著胸臉色慘白。
秦潼唬的趕忙哄勸:“都是我倆的不是,豬油蒙了心了。姐姐你不要急,我和澤琰這麼多年感情下來,吵吵鬧鬧到今天,也沒哪次就真生他氣了。”
“可不是,”白玉堂也連忙道,“我的性子你還不知道,一貫喜歡和人家吵架的。潼哥兒她又是個好脾氣的,從不和我計較,我才和她鬧了兩句,不當真的。”
秦潼覷看青蓮臉色,見有迴轉,方才放下心來,便有意回身指著白玉堂笑罵道:“沒大沒小,潼哥兒也是你叫的?”這一說,青蓮不由笑了出來,秦潼連忙使出渾身本事逗了幾句,服侍青蓮睡下了,方才和白玉堂輕手輕腳出去。
到了外間,兩人便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都提不起勁來。他二人小時候雖然都是常挨青蓮教訓的,白玉堂如今也就十幾歲,尚還好,可憐秦潼二十幾歲,還被青蓮當小孩子一般劈頭蓋臉訓斥,真箇沒臉了。
“現在好了,不吵了吧?”秦潼小聲嘀咕道,“非得把青蓮姐姐吵起來你才罷休。”
白玉堂也小聲回道:“你方才說得不比我少,現在倒成了好人了,打得什麼馬後炮。”說完兩人對視一眼,不由都笑出來。笑著笑著白玉堂又勾出心事來,忍不住嘆息一聲,拉著秦潼出了屋子,在門口低聲問她:“那大夫可靠得住?你去看了沒有?”
“我哪有那個閒工夫,一早被你鬧得現在還沒用飯呢。”秦潼沒好氣,“你也省省心,聽我一句勸,不要再找展雄飛的麻煩了。”
白玉堂哼了一聲,道:“誰去找他麻煩了,多大臉!”
“我知道,你是答應過青蓮姐姐的。”秦潼嘆氣道,“青蓮姐姐真是一心為你,她方才累成那般模樣還撐著跟我說了許多,話里話外的意思無非是讓我在展雄飛面前為你周旋,只怕你小小年紀便和人無端結下仇怨。她這樣勞心勞力為了誰?你也不要不知好歹,真把她氣壞了,你不心疼?”
白玉堂心裡早服了軟,但到底拉不下臉來賠不是,只是冷冷哼了一聲,便不說話了。秦潼一早便知他這臭脾氣,哪怕服氣了也要頂上幾句嘴,非把面子扯平不可,這會兒不說話,可見是真聽到心裡去了,也不由鬆了口氣。
兩人說了這半晌話,見時辰不早了,便叫夥計送飯進來,胡亂吃些了事。這客棧雖不甚華麗,但勝在乾淨,飯菜雖不是山珍海味,但能入口,也是白玉堂挑地方的眼光好。
草草用過飯,秦潼便與白玉堂商議著,先到安樂坊去找那位徐郎中,遞上名帖拜會拜會,也好將來意說明。白玉堂放心不下青蓮,便道:“不然這樣,你在這裡看著,我去找那位徐大夫打問打問。”
“你一個人?”秦潼掃了眼白玉堂,雖然個子已比自己高了,但看模樣便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不由得不放心,“要不還是我去吧,你留下來看著。”
白玉堂卻是打定主意了,只道:“你也莫小瞧我,五爺大江南北都闖過了,難道還怕他一個小郎中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