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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是她這個星期第四次被退菜了!後廚現在亂成一片,餐廳的客人是越來越少,你說這可怎麼辦呢?」二胖臉上的肥肉隨著他的話一抖一抖的。面前站著餐廳經理楊凱,他把手裡的煙掐滅了,並不答話。
「我就說,讓一個女人做餐廳的主廚遲早要出事,她把控不好大局。當初面試的那幾道菜讓她給矇混過去了。」二胖一邊說一邊睜著綠豆一樣的眼睛小心的觀察經理的臉色。
「顧琛怎麼說呢?」楊凱坐在凳子上彈了胸口並不存在的灰。
「她還能怎麼說呢,喝的跟個死鬼一樣還是廚房小工小王給搬回去的。」
楊凱道:「小王?」
二胖:「就是讓您給開除了的那個小工,現在在檳城路那邊擺了個攤。」
「這事你怎麼知道?」楊凱的眼神輕飄飄的,卻好像下一秒就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我昨天在檳城路那邊有點事,碰巧在車上看到的。」二胖取下腰間的抹布,擦擦手上的汗。這天氣一熱,對胖子實在是非常不友好。
「我出來的時候,她還抱著瓶白蘭地不撒手呢!」二胖的眼睛轉了幾轉:「這不僅對後廚影響可是非常大的,而且對咱餐廳的收入也有非常大的影響!」
楊凱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就因為她是主廚而且還被退了幾次菜,餐廳人流就少了!她是主廚,怎麼能帶頭在後廚喝酒呢?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這事你不用管了,進去吧!待會就該有人來找你了!」楊凱思考了一下站起來往前廳去了。
聽到這句模凌兩可的話,二胖得意洋洋的邁著外八字,大搖大擺的回了廚房。
本來他就對顧琛一個女人憑什麼能夠坐上主廚的位置怨念頗深,女人在家做做飯就行了像這種鎮場子的大場面應該讓男人來做。最好那個位置由他坐上去最好。
平時被顧琛頤指氣使的怨氣全部從胸腔里被釋放出來了,二胖只覺得渾身輕鬆。
「二廚,你過來一趟。」顧琛看到二胖進來沖他招了招手。
「怎麼了主廚?」二胖心虛的不敢直視顧琛。
「我待會有事出去一趟,下午不回來,你替我看著點。」說完她把系在腰上的圍腰解下來。
她剛走出去就碰到了正要進廚房的楊凱,他似乎在等她。
顧琛:「經理。有事嗎?」
楊凱:「談談?」
她們去了前廳的一個包間,顧琛只覺得頭暈的厲害。
「你也知道最近餐廳是個什麼情況,作為主廚連續幾天都被退菜,你自己不檢討檢討自己的嗎?」
「再說了,當初聘用你的時候我頂著多大的壓力,你就是這樣工作的?」
顧琛嘴唇幾次張了又閉下,神情像極了被霜打壞的茄子。
他炮仗一樣說了很多話,看顧琛還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他就來氣,重重的靠在椅子上解開了脖子上的領結。
「是我自己的問題,很抱歉給餐廳帶來了損失。」顧琛等楊凱把話說完才幹巴巴的擠出這麼一句話。
「明天你不用來了,老闆的意思。」他的手放下桌子上,不輕不重的敲打著桌面。
顧琛瞳孔微睜,楊凱把西裝的袖口整理了一下:「我給你說盡了好話,但是老闆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這個月的工資待會跟我去帳上支。」
顧琛無所適從的把廚師服一絲不苟的疊好,整齊的放在更衣室里。希望穿上它的人會是一個好的廚師。
當初念高中要花費挺大一筆錢的,又趕上老太太身體不好生了一場大病,顧琛明明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死活不願意去念書。
最後老太太顫顫巍巍的嘆了口氣:「沒能給你最好的教育,你以後可怎麼辦啊!是老太婆不爭氣!」
「沒關係,不念書難道就沒活路了?」顧琛無所謂的聳聳肩。
「孩子,你還小,未來的路還長著呢!總得有一門手藝傍身才好!」老太太輕輕的拉著她的手,語重心長。
老太太想讓她去當個幼師,再不濟護士也好,但最後坳不過顧琛最後去了廚師技校。現在回想起來她家老太太除了餅做的好吃以外,其他的菜味道都難以下咽。
當初選擇這條路,可能也是為了解放自己可憐的舌頭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穿上這身主廚的衣服,現在又要還回去了,顧琛說不清心裏面是個什麼滋味。
從餐廳出來,撐著顧琛的這口氣就這麼煙消雲散了。
顧琛找了一家酒館,停好她的小電驢,走了進去。日式的裝修風格,她在裡面坐著點了一堆酒。
酒這東西真是上蒼給予的最好禮物。因為它可以讓人暫時忘記所有的不愉快。
王明遠找到顧琛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酒館快要打烊了。
他把顧琛扶起來,背在背上送回了家。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做了。
王明遠這個人就是傳統意義上的爛好人,性格軟綿綿的,任誰都能虎的住他。給人當備胎當了五六年連個告白都不敢說,最後還是顧琛出面加了把火,不然他這愛情長跑怕是跑不下來,沒準姑娘都得跟別人走了。
從顧琛的住處出來的時候,女朋友魏依站在馬路旁邊等他,掛了電話把人擁進懷裡。
「人送進去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她認識的顧琛爽朗樂觀,雖然帶著一股子土匪的氣息但絕不是遇到問題就縮頭縮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