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隨我去見父親!”孟寒若如同草原上餓了許久的狼,用冒著綠光的眼睛,將孟寒蟬帶走了。
怕孟寒蟬半路掙脫,孟寒星大方的將雲琦借給孟寒若。
一行人全都離開,院子裡還剩下孟寒星和汀蘭,以及趴在地上木蘭的屍體。
木香跟隨孟寒若離開,臨走時,孟寒星看到了木香眼底滔天的恨意。
恨是一種力量,比愛更為強大,愛能讓人死,恨卻能讓人生。
活下去,比死去更為艱難。
見周圍沒有人了,汀蘭艱難的開口,她說話的聲音,像是在鋸木頭一樣沙啞,“小姐,木蘭她……真的是被人打死的?”
別人看不到,汀蘭離孟寒星很近,她看的很清楚。
木蘭在孟寒星進來時還很精神,在孟寒星走到跟前後,突然昏了過去,然後沒了氣息。
這兩天孟寒星變了許多,汀蘭總覺得今天的事,和孟寒星脫不了干係。
孟寒星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眼底有著不著痕跡的悲傷,“你在懷疑我?在你眼裡,我是個會濫殺無辜的人?”
汀蘭打了個激靈,連忙搖頭,不是,小姐那麼善良,那麼溫柔,對他們連打罵都不曾有過,怎會濫殺無辜!
孟寒星有些疲憊的笑了笑,她蹲下身子,微微扯開木蘭的衣領,那底下,是密密麻麻的鞭痕,新傷又添舊傷,崩壞的傷口不停流出血液。
汀蘭驚呼一聲,“怎麼會!”
“孟寒蟬自認聰明,每次鞭打她們都會輪換著來。但她卻不知道,這世上,有真心存在。”孟寒星滿臉悲傷,她的指尖,划過木蘭頭上的藍頭繩,“木蘭和木香,除了頭繩外,誰也無法分辨她們二人,可憐她身為姐姐,一心想要保護妹妹。”
還不清楚嗎,每次孟寒蟬的鞭打,都由木蘭一人抗下。
上輩子,木蘭是後來才死的。
她死後,這件事被爆了出來,但那時孟寒蟬在孟府十分受寵,一個婢女的死,無人注意。
孟寒星沒想讓木蘭死,她本以為木蘭只是受些傷,誰能想到,竟然被打死了。
她不能左右一個人的生命,不能代替他人選擇生死,她想要救下木蘭,但木蘭還是死了,這或許就是命。
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身為婢女,有那樣懦弱的主子,她活的很辛苦,但她努力活著。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孟寒星有些愧疚,卻也僅此而已。
她不是個濫殺無辜的人,她也不是個會為生死而動容的人,見過太多生死後,人命再也不珍貴。
孟寒星覺得,她如今能守住不濫殺無辜的底線,已經是唯一的理智。
“小姐,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懷疑小姐,奴婢該死。”汀蘭跪在地上行禮,非常內疚。
孟寒星搖搖頭,汀蘭的善良,很難得。“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若我今晨不惹寒蟬生氣,她便不會死。你的指責,並非無禮。”
“此事是因為三小姐行事不正,與小姐有何干係?小姐莫要因為奴一時失言而傷心,是奴錯了,小姐今日還要考試,莫要影響心情。”汀蘭自責不已,恨不得長跪不起求得孟寒星原諒。
但想著今天還有正事要做,她暫且收拾了滿心的愧疚,只暗暗發誓,日後絕不會做讓小姐傷心的事。
“不是傷心,是不甘心啊。”不甘心無法改變已定的宿命,不甘心救不下他人的命。
孟寒星起身,冷漠的望了望天,直接往府外走。
有孟寒若和孟寒蟬鬧,她那個父親,今天是沒工夫阻攔她出府了。
汀蘭趕忙追在孟寒星身後,她心中雖有疑惑,卻不再問出口。
她想做孟寒星的心腹,從今日起,她不會多問多說一句話。
孟寒星直接坐上馬車,趕往女子學院,準備參加考試。
女子學院是由皇后自己的莊園改造的,位於繁華地帶,占地極大,曾經是前朝王爺的居所,裡頭的格局,擺設,全都由宮廷內養的大工設計,皇后掏的私庫,比皇宮差不了多少。
但這樣一個藝術品般的莊園前,卻是門可羅雀,沒有幾個人。
考試持續三天,上輩子,三天一共收了二十個人,不是說考試考過了二十個人,而是總共就二十個來參加的。
唉,說實話,現在皇后的威嚴不如以前,不能召集各家貴女,她那個小姑姑便是罪魁禍首。
只希望皇后能大度一些,不要因為那些所謂的血緣關係,遷怒到她身上吧。
孟寒星下了馬車,嘆口氣,揚起燦爛的笑容,如同普通女孩一般,憧憬的看著女子學院,和在學院門口接待的女先生。
“你在馬車上等我,若是等煩了,便拿著銀兩到街上逛逛,幫我看看哪裡有轉賣店鋪的人家,記下來,晚上回去說與我聽。”
汀蘭本想跟著孟寒星一起走,孟寒星這樣一囑託,她立馬應下,不再多言。
孟寒星整理儀容,將書袋中證明身份的信件拿出來後,將書袋放回車上。
考試會提供筆墨紙硯,中間還會提供吃食,只需帶著銀子和身份證明即可。
她大步流星的走到門前,恭敬的同那三十多歲的女先生行禮,“孟府嫡二女孟寒星,拜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