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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狼與白兔
姜平月嘴角一直帶著溫柔的笑, 孟寒星記憶中的姜平月, 不是很喜歡笑。
雖然在孟寒星面前, 姜平月總會是笑著的, 但孟寒星知道,每一次揚起笑臉, 對姜平月而言,都不是因為開心。
就像她對姜平月的笑, 那不是真正發自內心的喜悅, 而是被滿足後的感激。
滿足於, 身邊還有一個知心的朋友,可以當做失去的親人, 能從對方身上, 汲取最後一絲溫度。
然後,姜平月消失了,孟寒星再也沒了取暖的地方。本就沒了家, 自此也沒了希望。
“我是在到達廣河後,才醒過來的。”姜平月走到孟寒星身後, 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像是想以此給予孟寒星一些力量。
孟寒星注意到, 姜平月用了“醒”這個字。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很多事我忘了個乾淨,唯有關於你的事,我記得清清楚楚。”姜平月環住孟寒星,將頭搭在孟寒星的肩膀上, 動作輕柔曖昧,“寒星,我知道你的秘密,如今我也有了同樣的秘密,上天眷顧,你我才能重逢。我不會害你,正如你不會害我。你先在廣河待一陣子,等京城的事平息,你再回去也不遲。”
這一段話,給孟寒星的震撼不可謂不大。
她一邊有些心虛,一邊又覺得怪異。
為何姜平月的態度,不像是第一世的她呢?
不一樣,現在的姜平月讓孟寒星捉摸不透。
“京城的事?什麼事?年後第一等大事便是太子娶親,你讓我躲開的是這件事?還是說,你不願意告訴我。”孟寒星能感覺到姜平月的喘息,就在耳邊,那樣清晰自然,梔子花香好似要將她熏醉,她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陷入了一種莫名的氣氛中。
還好,孟寒星的定力非同一般,她的理智還在線上。
“我沒有不願意告訴你,我是怕你知道後,硬要摻和進去,到時候會危害自身。”
“若真會危害到我的性命,我傻了嗎?不躲得遠遠的,還往上湊。”孟寒星沒好氣的給姜平月翻了個白眼,掙脫了姜平月的手臂,“說話就說話,別膩膩歪歪的往我身上蹭,不覺得熱啊?寧陽都說你我湊得太近了,以後注意著點兒!”
姜平月失落的垂首,她眯眼,在心中為寧陽記上一筆,瞥到孟寒星耳尖的一抹紅,她才一掃眼中生出的陰霾。
“好,我離你遠些,這樣行嗎?”姜平月說著,坐到了離孟寒星最遠的位置上。
兩人相距三四米遠,孟寒星更彆扭了。
啊啊啊啊!真是要命啊,太近了她難受,太遠了也難受,這是想幹嘛?孟寒星你想幹嘛!
孟寒星心裡罵了一通自己,又不好意思叫姜平月回來,只能胡亂點點頭,繼續之前的話題,“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我剛剛看到了陛下的旨意,他封我為廣河太守,你怎麼做到的?”
皇帝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跳過五品官,直接封她為從四品,姜平月一定和皇帝達成了交易。
“我用原來的廣河太守作為交換,為你換來的。”姜平月說話時,一雙眼睛牢牢盯著孟寒星看,像是要看穿孟寒星一樣,裡頭閃動著孟寒星不了解的情緒,“可還喜歡?日後,我必定會給你更好的。”
孟寒星被姜平月看的背後發麻,她總覺得自己像只無辜吃草的兔子,暗地裡有狼,用綠油油的眼睛打量著她,正在考慮從哪兒下手。
“這官職坐的我心虛膽顫,我無德無能,身上沒有大功,如何能坐的穩知府之位?陡然給我這樣重的擔子,我又有的忙了。對了,原來的廣河太守是當地錢家的子弟,你如何交給陛下處置?”
孟寒星知道,世間一切總是福禍相依,如今聖旨下了,她不當也要當,年紀如此輕便成為太守,外界指不定會有多少輿論,那都是她將要承擔的。
還有原來太守的家族,自然而然會視她為仇敵,她需要好好打聽敵人的現狀。
“既然我來到了廣河,那廣河就不需要有礙眼的士族存在了。錢家百年世族,家底頗厚,我送給父皇這樣一份大禮,父皇很是高興。”姜平月用雲淡風輕的口吻,說出了滿含血腥的話。
孟寒星聽懂了姜平月的意思,皺緊了眉頭。
姜平月是說,她將整個錢家都送給皇帝了。
如何送呢?那肯定是給錢家定了個足以禍及全族的大罪,如今是在年關,或許過了年,京城就會傳下讓錢家滿門抄斬的旨意。
什麼樣的大罪才會禍及全族呢?在大周的王法中,唯有一條,能弄死一整個家族。
造反。
“錢家造反了?”孟寒星急的兩三步走到姜平月身邊,“你有沒有受傷?你怎麼能這樣糊塗!若是錢家真的狗急跳牆,你豈不是位於危牆之下!身為公主,你怎能以身犯險!”
“寒星,你不覺得我手段殘忍嗎?”
姜平月猛地一句話讓孟寒星一愣,孟寒星沒跟上姜平月的腦迴路,手段殘忍?這是從哪兒說起。
“造反,不過是一兩人的合謀,與整個錢家並無關係。當今世道還沒亂到讓一個大家族謀反的地步。是我一口咬定,錢家人全都生有謀逆之心,帶兵親自攻下錢家塢壘。造反的罪名扣在一個家族之上,上至百歲老者,下至咿呀學語的幼兒,一個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