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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這話說的可笑,同為朝廷命官, 即為同僚,又哪有什麼頂撞一說?我未曾玷污首輔名聲, 未曾反抗首輔命令。同是陛下的臣子, 當為陛下, 為天下考慮。若是時時想著不能得罪上司,為此不惜裝聾作啞, 閉上嘴巴, 連陛下的安危都不關心,那便是枉為人臣,不忠不孝。”
孟寒星的話, 讓場上的氣氛更加陰沉。
所有人屏息以待,想看看林克德與孟靜岩, 如何對付孟寒星。
太猖狂了。
這麼多年, 朝廷不是沒有少年天才, 比孟寒星更年輕就踏入官場的人不在少數,她唯一比較特殊的一點,是她為女子。
現在,孟寒星又有了特殊的點,她很囂張, 囂張到目無尊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簡直世間罕見。
她這是當自己是公主?不,即使是周國公主姜平月,也不敢像孟寒星這樣說話啊。
她說話的對象是誰?是林克德!是文臣之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林家的扛鼎之人,林克德啊!
從親緣上算,林克德與孟靜岩,一個是她嫡母的親屬,一個是她親生父親,她哪兒來的膽子這樣頂撞他們!
“哈哈哈,好!小孟大人當真是真性情,為國為民,忠心為上,對父皇如此敬愛,理應為眾臣表率!”
誰!是誰睜著眼睛說瞎話!
群臣看過去,一襲紫衣,華貴無雙的少女,出現在諸人眼前。
“參見周國公主殿下!”
不管他們此刻心中是何打算,都必須彎下身子,恭敬行禮。
這就是權勢,是地位,是無人可以撼動的皇族威嚴。
孟寒星起身,正巧與姜平月對視,姜平月沖她微微一笑,孟寒星冷著臉,淡漠的移開了視線。
她本以為有些事她不會在意,但其實她還是會在意的。
為什麼想捅破那層紙呢?我們一直保持以前的關係,不好嗎?
姜平月覺得不好,非常不好,她想要的,遠遠不止如此。
“讓諸位大臣憂心,皇兄那邊出了些事,耽誤了不少時間。”姜平月見孟寒星不搭理自己了,只好一路走到最高位,隨後略有歉意的解釋道,然後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今日大婚宴席,太子不能出席,諸公盡情吃喝,好生享受便是。”
說完,她拍了拍手,從外頭進來一溜兒宮女,為所有官員上菜添酒。宮廷樂師與舞姬也一同進入,沖姜平月行禮後,他們就開始演奏跳舞了。
放在往常,這樣的情形必然會引得眾臣狂歡,不說多麼高興,卻絕對不會冷了場。
但今日,連最擅長熱絡氣氛的臣子,都冷著臉,不說話。
先是孟寒星一通亂拳打死老師傅,後是姜平月態度強硬,撇去皇帝皇后與太子,直接開席,這一連串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沒了心情。
到底發生了何事。
孟寒星看了看坐在上位龍椅旁的姜平月,直接起身,離開了暖閣。
她一路向北,繞過前頭的重重宮殿,一路走到了太子東宮前。
有侍衛想要阻攔她,又被一同巡邏的女兵拿下。
孟寒星雖沒有在宮闈中自由出入的權利,但只要姜平月在一天,孟寒星就可以在宮殿裡隨便走,誰也不能攔著她。
東宮理應很熱鬧才是,但孟寒星到的時候,東宮中卻是一片死寂,出入東宮的宮女臉上,還帶著些許惶恐。
紅燭被撤下,紅綢被剪斷,剛到東宮前,孟寒星就看到門口跪了好幾個宮女,她們眼中毫無光芒,身體在寒風中發抖,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發生了什麼?
“孟大人,您來啦。”
其中一個跪在地上的宮女抬頭,輕聲叫住了孟寒星。
孟寒星仔細一看,是個熟人。
吳蓮香的貼身侍女,也是吳蓮香的心腹,名叫芙蓉的小丫頭,她眼眶紅了一圈,眼底卻沒有眼淚。
“芙蓉,蓮香應該已經入宮了吧,為何不去暖閣?”
如今已經過了行禮的吉時,暖閣的大臣們沒有看到太子與太子妃的大禮,也就是說,在世人眼中,這兩人如今還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如今補上還來得及,不然過了今夜子時,明日全天下都知道這件事了。
太子與太子妃沒有行昏禮,世人不敢議論皇家,吳蓮香會被全天下人恥笑。
芙蓉低頭苦笑一聲,“只小姐一人,如何去暖閣?孟大人,奴知道您神通廣大,聰慧非凡,是世間少有的聰明人,之前小姐對您多有得罪,望您看在與我家小姐從小一同長大的情分上,救救我家小姐吧!”
旁邊的幾個宮女將頭低得更深,同時,心中也升起了一絲妄想。
如果孟寒星能幫吳蓮香度過此劫,她們或許也不用賠命。
螻蟻尚且貪生,何況為人。她們不想死,不想因為上位者們的糾纏而死,她們想要活下去,努力的活下去。
“陛下與娘娘呢?”孟寒星沒有一口應下,反倒問了句話。
芙蓉一愣,搖了搖頭,“太子離開後,陛下身邊的謝公公過來宣旨,之後一直沒有人來,奴不知陛下與娘娘在何處。”
孟寒星眉頭微鎖,不太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
聽芙蓉的話說,太子好像是逃婚了,那皇帝和皇后一直不出現,是為了封鎖太子逃婚的事?不想鬧得世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