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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咱們上次吃的一樣好。」謝不寧說。
一口下去,又糯又甜。配上清茶,一點都不膩。
在蘆莊時,兩人也曾分食一碟。那時司桷羽離魂出體,只能吸食物氣兒。
謝不寧忽然好奇:「你說哪種吃法口感更好?」不能感受餡料在嘴裡化開,這種吃法真的有靈魂嗎。
司桷羽指尖一顆小小的糰子,停在唇邊,認真思索片刻後回:「活人的吃法更好。」
「……噗!」
謝不寧被逗樂,顫抖著肩膀,斗篷都滑落了:「活人的吃法,這話就沒幾個活人能說出來,哈哈。」
完了忽然發覺不對勁……
他笑聲一頓,震驚又疑惑:「你想起來了?」
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
離魂時發生的事,司桷羽明明不記得,依現在的回答,分明是想了起來。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他們住一起,謝不寧規規矩矩把他當老闆,小司卻早就想起來了。連之前怎麼摸他胸肌,欺負他孤魂寡人的事,一併記得清清楚楚……
腦子裡莫名閃過那天他幫自己蓋被子的畫面,如果他早就想起來……
謝不寧有種說不出的奇怪,也就問他:「怎麼不和我說。」
說話間司桷羽放下杯子,目光落在他肩頭,手伸了過去。
謝不寧下意識往後一傾。
司桷羽唇角抿平,往下撿起垂落在地的斗篷,遞到他手上:「只是想起零星的片段。」
「這樣啊。」謝不寧想了想,似乎也說的通,大概是恢復的過程大概不太穩定。
他應該不記得被自己死撐面子親了一下,應該吧?否則,謝不寧都要懷疑他最近的舉動是受到之前的影響。
不過,司桷羽遲早有天會全部想起來。謝不寧暗自道,在那之前,一定要跟他保持安全的距離,免得繼續發生誤會。
……
第二天起床,發現自己又一次無意識滾到司桷羽那邊,謝不寧撐著枕頭,很是懊惱。
不行,下次一起睡,中間一定要攔住。
司桷羽後他一步醒來,打了個招呼就穿起拖鞋走了,倒顯得他多想了似的。
這是假期的最後一天,金身落成,他們也得啟程回京市了。
臨走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謝不寧和司桷羽一起在主殿等待,祖師爺金身下,一縷青煙緩緩上升。
沒多時,謝卜山走來,手裡捏著一張紙條。
進了主殿,他在燭火上點燃那張寫了生辰八字的紙條,看著它化為灰燼,對他們搖了搖頭:「昨晚向東方問卜,不行。」
謝不寧訝異起身:「師父你也鎮壓不了?」
這次司桷羽一同回青崖觀,是由於他命格陰煞過重,總是見鬼,才來找謝卜山幫忙鎮壓。
這算是常用的手段,通常某些人八字過輕,容易夭折、驚嚇,便找先生「鎮壓」,使得陰魂鬼物不敢靠近。
是否能「鎮壓」住,那就得看先生的本事了。
謝不寧對師父的本事絕對沒有懷疑,思來想去,便只有一種可能:小司的命格,他們壓不住。
那樣濃重的煞氣,又是世所罕見的紫薇坐命。天上紫薇,人間帝王,可哪有帝王渾身陰煞,不是長久氣象。
也就意味著他,短命。
司桷羽聽罷,情緒沒有多大波動。見謝不寧神情凝重,反而平靜道:「廚房備好了早餐。」
這麼多年,司家自然找過不少大師,試過相當多的辦法。謝師父的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謝不寧握住他的手,無聲息地握緊,不死心地說:「再試一次,咱問問祖師爺。新衣服剛收下,沒道理不給點表示。」
「你這孩子……」謝卜山哭笑不得,當祖師爺是什麼人,還跟你討價還價。
功德庇佑,從來不是按捐錢多少來計算,否則世上的有錢人何愁不長命。
謝不寧已經從桌案上取來茭杯,向祖師爺禱告。
這才一個金身而已,哪兒到哪兒啊。您老大方點兒,我努力打工,保准給您把道觀發展的風風光光……
三次茭杯擲下去,全是哭杯。
謝不寧:「……」
「既然祖師爺不答應,你就算了吧。」師父謝卜山更懂得不能強求的道理,心說徒弟這回該死心了,卻見謝不寧又撿起茭杯,雙手合握身前。
司桷羽目視著,神色微微變化。底下的手被他握的很緊,但他不討厭這種感覺。其實結果已然分明,他卻還堅持再試一遍,明知是做無用功罷了。
謝不寧不管是不是無用功,一招死纏爛打,祖師爺不答應,他就一直擲,擲出聖杯為止。
要說他流氓,其實也不是,民間人們擲茭杯,大多也是這樣。擲不到就一直擲,直至求到滿意的結果。
精誠所至,精石為開麼。
主殿裡劈里啪啦,茭杯落地的聲音持續不斷。外頭的保鏢們遠遠聽見,還納悶:誰啊,真是夠皮的,道觀裡頭點炮仗?還沒完沒了了。
「啪——」
茭杯落地,卻沒有立刻倒下,而是一彈之後,兩頭尖尖地立起來了。
謝不寧喜出望外,盯著立起的茭杯充滿期待。祖師爺是不是被他的誠心打動,要給聖杯了?
「啪!」
兩塊月牙茭杯用力往地面一蓋,背面隆起,又是哭杯!這回連個晃兒都沒打,聲音巨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