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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不到他膝蓋高,渾身烏黑的小身影扶著窗,一步步走向他。
小鬼的瞳仁也是一片烏黑,看不見一絲眼白。它用那雙眼睛直勾勾盯住他,張開腥紅的小嘴……
「媽媽。」
小鬼伸出細細乾枯如爪子的手,想抱他的腿。夏陽喉頭滾動,忍不住後退避開。
小鬼咧著嘴叫他:「媽媽,為什麼不抱我……」
夏陽渾身僵硬,終於崩潰大喊:「我不是你媽媽!」
小鬼細細的爪子一把抓住他的褲子,發出尖利的笑聲:「媽媽,你是媽媽,來陪我玩。」
「不要!」夏陽被它拉向一堆飛機玩具,儘管神色恍惚,仍掙扎地喃喃自語,「不要當男媽媽……」
……
快到亞希的秀開始的日子,白天拍戲晚上訓練的魔鬼日子終於暫停下來,陳薇交代最後兩天好好休息,保持最佳的狀態。
謝不寧早早躺上床睡著,不過今晚睡的並不踏實,夢裡一陣飄忽,仿佛被一隻手抓緊,在黑暗中飛快倒退。
夢裡還有丁鈴鈴的迴響,像有人對著他的耳朵搖鈴,搖得他昏昏欲睡。
直到被幾根黑色的繩子綁到一個草人上,謝不寧才陡然清醒。根本不是做夢,是有人對他作法,拘了他的魂魄。
黑繩越收越緊,他的手腳都呈大字被綁在草人上,動彈不得。
咬著牙握緊拳頭掙扎,謝不寧警惕地環顧四周,只見自己身處一個類似祭壇的高台上,除了綁住他的草人,周圍瀰漫陰冷的黑霧,看不見任何東西。
是誰想害他?
多年和陰魂鬼怪打交道,謝不寧深知這絕對不是陰物的手段,只有一種可能,他被邪法師盯上了。
沒等他細想,天空忽然出現一個比黑暗更深的巨人黑影。
被綁在祭壇上的他猶如草芥,而黑影巨大到幾乎遮蔽整個天空,手持一柄冒著血腥氣的刀,狠狠朝他頭頂揮下。
風裡帶著血腥氣,呼呼扇在臉上。對方下的是必死的殺招,謝不寧臉色一凜,拼著刀落下來的速度急速咒道:「金光速現,護佑真人!」
幸好他最近打工努力,祖師爺十分顯靈。
身上金光一閃,綁縛手腕的黑繩如同被火烤著的頭髮絲,散發一股焦臭味,扭曲地收縮滾動。謝不寧用力一掙,擦著刀尖的亮光滾下祭壇,落到一堆灰里。
「咳咳咳……」
揮開滿臉的灰,他咳嗽著爬起來逃走。可沒走幾步,灰上的腳印把他徹底暴露。
這一回巨人黑影拋棄了刀,點燃一張符紙拋下來。
尋常符紙不大,但落在被施了邪法的謝不寧眼中,猶如遮天蔽日的一團火焰,好似整個天空燃起火朝地面塌下來。
他就是跑的再快,一時也逃不出天塌地陷的範圍。
靠。
火光映在黑色的瞳眸里,謝不寧擰起眉暗罵一聲。他不逃,反而站立原地,眉目英氣地揚起,神色毅然。
「跟老子比速度,你,差遠了!」
張揚而兇狠地對天空比個中指,謝不寧雙手飛快結印,與此同時回魂咒也飛快念誦而出——
他賭對方拿不到他的生辰八字,困不住他。
獵獵火光帶著熱浪撲來,火焰險些撲上臉的前一秒,謝不寧消失在灰盤之中。
轟的一聲,祭壇上的草人倒塌,從草人身上掉落幾根乾枯的頭髮。
壇前端坐的人影憤怒地一拍桌子,不甘的揮出牆角一隻小鬼:「去!」
謝不寧逃出神秘人的法壇,身形便恢復成正常模樣,在夜風中朝身體的方向急速掠去。
突然腳上一沉,幾根細細尖尖的東西抱住他的腿,一瞬間,他有種被鳥爪扣住的錯覺。
低頭一看,卻是一個黑不隆冬的鬼仔,咧著猩紅的嘴從下往上仰著頭。
媽的什麼玩意兒?!
謝不寧被迫停下來,他就沒見過這麼寒磣的鬼。一想到這小鬼摟著自己的腿,背後雞皮疙瘩起立,當即一掌拍了過去。
「嗚!」
他身上的金光咒還起作用,這一巴掌拍到小鬼臉上,當時把它給扇了出去。
那小鬼煤炭黑的臉上頓時多了個火紅的巴掌印,再也不敢上前,哭喊著「媽媽,媽媽」就跑了……
「……」
舉手看看巴掌,謝不寧有一瞬間的尷尬。這搞的,跟他欺負小孩似的……
幸好幸好,大晚上沒人看到。
環顧四周,莫名覺得眼熟,層層院落,巨大的庭院花園……即使只來過一次,他到底借著月光認出來了,這裡是司家。
小司……如今應該稱司家的大少爺,也在這了。
說起來,還不知道他大名叫什麼。
撇了撇嘴,想到他醒來許多天也提出感謝自己,謝不寧心裡五味雜陳。之前的尷尬忘得差不多,取而代之的是種淡淡的釋然。
誠然有小司陪伴的那段日子很快樂,但他不想再與離魂後的人有瓜葛,也能理解……
個屁!
就不說救命之恩,好歹當了那麼久室友,謝不寧早已把他當朋友……總而言之,是有那麼點特殊的人。
反觀小司,回到司家以後把他忘了個徹底,連朋友都不做了。謝不寧只後悔,當初沒千叮嚀萬囑咐,苟富貴,勿相忘!
先前不肯來司家,一是想等尷尬勁兒先過去,再不就是怕被別人覺得抱大腿嘛……可是,小司那麼粗一根大腿,給他抱抱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