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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還沒發現異樣。直到半夜,裴白揚被持續不斷的滴答的水聲從夢裡弄醒。
「滴——答。」
「滴——答。」
一聲又一聲,清晰的傳入耳中,擾得他無法入睡。閉著眼在黑暗中聽了半天,裴白揚才依稀分辨出,滴水聲似乎就在他的臥室里。
難道是下雨飄進來了?他心裡疑惑著,腦袋迷糊地伸手去拉燈。
房間黑幽幽地,窗外萬籟俱靜,開關響了兩下,卻完全沒有燈光亮起。
裴白揚莫名感到緊張,像被麻繩勒緊心臟。又一滴水搖晃著滴落,在狹小的房間內空靈的迴蕩著。
「滴——答。」
到底是哪來的水滴?
終於忍受不了,裴白揚徹底睜開眼睛。然而視線看到天花板的那一刻,心臟「咚」的一沉,呼吸都屏住了——
正對著他床頭的天花板上,爬著一個比黑暗更黑的影子,看起來像人,四肢卻異常扭曲……
裴白揚心慌了,這不對勁,但身體動彈不了。想喊,嘴巴不受控制的緊閉,發不出一點求救的聲音。
一股壓迫感擠壓向他的腦袋,仿佛要把他從身體裡擠壓出去。裴白揚心裡無比恐懼,眼前一暗,過了兩秒他才反應過來,天花板上那東西朝他接近了。
頭髮似的東西搔在臉上,濕濕涼涼,像是女人的頭髮。
黑暗中,裴白揚對上一雙血紅的眼珠。他腦袋一嗡,湧起無比強烈的危機感。
這東西想要他的命!
生死關頭,黑暗中亮起一抹金光。
雖然微弱,裴白揚眼角卻捕捉到了——他頃刻回憶起,自己脫衣服時,隨手把謝不寧給的所謂的護身符扔在床頭柜上。
那是真的護身符!
狂喜瞬間湧上心頭,裴白揚忽然生出一股吃奶的勁兒,趁那東西沒反應過來的瞬息,猛地翻身往床頭櫃一抓。
天花板上的東西立刻察覺,發出風聲一樣的尖嘯,一個猛子臉對臉朝他扎來。
裴白揚避無可避,嚇到不會呼吸,本能的舉起護身符抵抗。轟的一聲,他安然無恙,那東西反而受到極大的傷害一般,被衝到牆角,發出尖利的慘叫。
撿回一條命,裴白揚緊緊捏住護身符,下床就往門外跑,腿軟摔倒都沒有鬆掉符籙一分一毫。
說完整個事件的經過,不知是謝不寧的辟邪符有了效果,還是因為有人陪著,裴白揚感覺身上暖和了許多,不再有陰冷氣息粘著皮膚的感覺。
他向謝不寧鬆開緊握的手掌,掌心赫然是一枚黃色的三角符籙,邊緣有燒焦的痕跡。
「這是你給我的護身符,當時在床頭髮光的就是它。」裴白揚有點臉紅。
早上他竟然愚蠢的想扔掉,幸虧沒有扔成,不然今晚凶多吉少。
陰差陽錯的巧合讓他撿回一條命,裴白揚無比慶幸當時碰到謝不寧。當然,他現在更想抱緊謝不寧的大腿。
「滴水的鬼……」謝不寧摸著下巴思索,「在你房間裡確實看到一汪水跡。不過附近又沒有河,怎麼會有水鬼跟來?」
「我靠!」裴白揚一聽是水鬼臉又白了,這玩意兒據說可凶了,「我這幾天除了洗澡洗臉,沒碰過什麼水,哪來的水鬼啊?」
謝不寧看他實在禁不住驚嚇,安慰道:「興許是你火氣太低才沾染上,明天多曬曬太陽增長陽氣。」
事情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裴白揚擰起眉,玉牌磕壞又是不是巧合?
「最近莫名其妙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往謝不寧身邊蹭,情不自禁吐露煩惱,「前段時間車禍,我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會撞上樹。我沒事,表哥卻一直昏迷,醫生檢查不出任何問題……」
然後求救般抓住謝不寧的手:「這些東西為什麼一定要我們死?謝老師,它們還會不會再來啊?」
謝不寧青銅劍還沒收起來,聞言燦爛的彎起唇角:「你覺得是我怕它們,還是它們怕我呢?」
裴白揚悟了。
接著簡直想把過去幾天的自己打死。有這麼粗的大腿不抱,非要把人當神棍,能的你!
這回他學聰明了,立刻吹起彩虹屁:「謝老師你就是拯救我的神仙,剛剛那一下太帥了你。」
「先睡吧。你身上帶著辟邪符,暫時安全。」謝不寧已經開始眼皮打架,下意識去尋找小司。兩人都習慣一起躺床上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裴白揚卻沒有那麼大膽子。
那房間剛剛鬧鬼誒,鬧鬼!現在又回去睡覺?他寧願睜眼到天亮。
當然,睜眼到天亮也不現實,明天一早還得上工。跟導演說晚上見鬼了?裴白揚確信姜山會把他噴的見鬼。
所以,他雙手合十,祈求地看向謝不寧:「謝老師,我今晚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一直飄在旁邊,沒有反應的小司忽然轉動腦袋,看向他。
謝不寧看了看一米八的床,又看看明明沒說話拒絕,卻渾身散發冷意的小司,猶豫道:「……不了吧。有點擠。」
期待地看著他一米八大床的裴白揚:「……」
擠個鬼啊擠!明明床上寬敞的不得了好不好!
他眼帶悲憤地譴責謝不寧,不想和他睡就直說,這種理由太不走心太侮辱人智商了!
「那就算了。」裴白揚站起來。
謝不寧剛想說要不你在沙發上湊合一下吧。他其實挺能理解普通人害怕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