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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長生不禁鼓掌,「我越來越欣賞你了。可惜,猜到又能怎麼樣。」
「你這樣自信的反派,我見過很多。」謝不寧眼睛眨也不眨,「現在笑得太多,當心後面哭出聲。」
長生哈哈大笑,「你的確很聰明,天賦也不錯。不過,好像弱點太多。」
他隨手從旁邊的槐樹上折下一根樹枝,對著天空一揮,籠罩上空的黑暗逐漸消散,連同那些跪在祠堂前的村民也消失不見。
一股新鮮的山風吹來,一直縈繞的憋悶感消散,連身體都輕鬆許多。直到這時謝不寧才悚然發覺,原來從踏進村子開始,他們就一直處於長生布下的幻境之中。
仿佛自動撞入陷阱的免子,被獵人守株待免。
可怕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發覺。
幻境消失後,一隊陰兵找來。
謝不寧一眼認出打頭的是被他安排在青崖觀巡邏的小隊長,心裡一沉:「觀里出事了?」
陰兵起先怎麼也找不到路,在山裡打轉,此時看到他就像找到主心骨,抱拳道:「青崖觀受到襲擊,兄弟們盡力保護老觀主周全,被打傷不少。」
雖然做好準備,但謝不寧依然忍不住擔心:「師父有沒有事?其他人呢?」
此時,司桷羽握緊謝不寧汗濕的手,無言地支撐著他。
陰兵道:「人倒是沒事……」
人沒事就好,屋子破壞了大不了再修。聽他這麼說,謝不寧頓時放下大半顆心。
陰兵看他一眼,繼續道:「就是您養在道觀里那兩隻小鬼,找不到了……
「……」
謝不寧大概猜到了,看向罪魁禍首。
長生牽起嘴角,朝他眨眨眼睛:「我都說你了弱點很多了。」他一甩袖子放出福生福珠,兩隻小鬼卻是被自己的藤蔓捆了個結實。
一看到謝不寧,兩個小傢伙竟然一聲也不吭,默默流著眼淚,倔強地撇過頭,裝作不認識他們。
換作以往,兩姐弟肯定一疊聲的「主人、主人」喚起來,謝不寧頓時心疼得揉心口。
「非法綁架兒童,還是不是人了你!」
長生無所謂的笑道:「只有你們凡人才需要遵守法律,謝老師,你那陽間的法律可約束不到我哦。」
靠,陰間就是吃了不修法的虧!
「小可愛別怕,我會想辦法救你們,乖,不要理那個變態。」被他一提醒,謝不寧倒想起來還可以向陰司求救,冷靜道,「你有什麼條件,說吧。」
福生福珠一聽他溫柔的語氣,頓時忍不住大哭,眼淚斷了線似的溢出來,對抓住自己的壞人拳打腳踢:「大壞蛋!不許欺負我主人!」
「死變態!」
「……」
聽他們罵「死變態」,謝不寧心裡暗痰。
長生臉色轉冷,哼聲道:「簡單。明天子時把玉龜帶來,山上見。」
末了還威脅一句「不然等著它們成為我的食物",說完便帶著兩隻小鬼離開。
果然是個吃小孩的變態!
危險暫時解除,謝不寧捂著肩膀踉蹌一下,被人扶住。
司桷羽定了定神,那半邊臉已然恢復正常,看來又一次被他強行壓制。
「先回去再說。」他道。
打電話給山下接應的人,半個小時後,幾輛車從大路開進村子,把傷員先扶進去。
山裡的夜晚又冷又靜,白天還有人生活的村子,此時一片死寂。
小賣部大門敞開,櫃檯後桌上趴著個人,衣著很像白天見過的老闆。有人過去看一眼,回來搖搖頭:「死了。」
「看屍體的情況,應該死了有半年。奇怪,一具死亡時間這麼久的屍體,怎麼會沒人收屍?」
謝不寧半靠在司桷羽肩上,沒太有力氣,環視安靜的村子,語氣有點沉重:「挨家挨戶看看。」
司桷羽攬著他的肩頭,用身體傳達一點溫暖。
沒多久,查看的人回來,滿臉驚駭:「全都死了,整個村子沒有一個活人……」
「通知警方吧。」謝不寧嘆息一聲。
他輕聲道:「我想留下來為他們祭祀超度,車裡有香燭黃紙嗎?」
司桷羽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找來祭孤需要的東西。幸好他職業特殊,車裡後備箱常放上香燭之類的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搭起簡易法壇,科儀結束後,謝不寧執著清水用柳枝點灑甘露,「希望它們早日超脫,不要再為人所困,哎……」
清露灑下,天空吹來一陣小風,捲起燃燒的紙灰隨風遠去,仿佛冤屈的亡靈重獲自由……
謝不寧在村口大樟樹下起的儀式,收拾東西時才注意到,樹背面有座倒塌的小小神像。石頭刻的神像很簡陋,像是當地人供奉的土地神。
想到莫名出現提醒他們的老婦人,他默默把石頭神像扶起來。
一切做完,天邊蒙蒙發亮,遠處傳來清亮的雞啼。謝不寧再也支撐不住睏倦,被司桷羽半扶半抱上了車。
……
這一覺睡得很沉,仿佛睡了很久,隱隱聽到身邊傳來細碎的說話聲,謝不寧才晃神睜開眼睛。
房間天花板一片大亮,時間已經不早。睜開眼回了回神,他才驚覺床邊圍了一圈的人。
都是熟面孔,有道協的同門,還有風紀雪和幾個佛門弟子,連慧雲法師也來了。除此之外,不遠處還站著兩個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