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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為了洗清莫須有的黑鍋,三日月不得不硬著頭皮,他撓了撓後腦勺,“您拒絕在下了啊。”
“啊。”小小一聲驚呼。
“您當時是這樣說得,‘我已經是世間極美的存在,並不需要再來一個所謂天下最美。’”
這件事幾乎成了三日月的心魔。
雖然不說,但爺爺他對於自己的樣貌可是相當滿意的,在當時,新鮮出爐的五花太刀三日月宗近,儘管有著本體打包而來的千年的記憶,依舊只是一片白紙。
有著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兒。
因為是賀禮,所以三日月自鍛造出之後,不必參戰,因為那位大人不喜歡太過血腥之氣的物件;也不必參加內番,因為能夠幫那位大人處理俗物的付喪神們要多少有多少。
三日月宗近是一隻被折斷翅膀,關進籠子,被飼養者精心調/教,會在閒暇時刻以優美的嗓音逗主人開心的藍尾雀啊。
在胸前的翎毛尚未豐滿之前他所學會的第一件事就是順從的低下頭顱嘴角勾起恰到好處的微笑,將自己最大的長處發揮到極致討得從未見過面的那位大人歡心。
在最初三日月甚至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刀劍之所以誕生是因為人類需要他們作為武器,但如果主君不需要過於鋒利的武器話,尚且年幼的三日月懵懂的看向四周負責教導他的‘老師’們,點了點頭,認同了‘老師’的說法。
——當審神者不需要一柄過於鋒利的武器後,依附著人類而生的刀劍付喪神就會失去存在價值,所以他遠離戰場,學習一切雜事,是必須的。
擁有一定的自保水平,完全無害的藍尾雀被放進了柔軟的金絲牢籠中連夜送到了那位大人暫居的住所。
若是再晚上一陣的話,淺倉麻澤就要返回自己的本丸了,為了確保每位審神者的安全,關於游離在時空裂縫中的本丸的坐標是機密中的機密。
要是等淺倉麻澤回到本丸,再想拜訪的話……
“然後我拒絕了?”
“……您不記得了嗎?”三日月似乎有些受傷,只是低垂的眼眸閃過一道微光。
淺倉麻澤絲毫不見慌亂,他反問,“我應該記得嗎?”
語氣十分渣男了,卻又讓三日月對於自己的猜想又有那麼一絲的不確定。
他苦笑著搖搖頭,“也對,您確實不應該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
滄海桑田,沒有人知道這位來自深海的大魔王真實年齡。
人類在對未知無盡的探尋中,大海是一片待開發的處女地。
過於悠長的壽命讓這些長壽種們對於時間的流逝太過不經意,正如人類不會對自己眨眼浪費的一秒感到惋惜,對於淺倉麻澤來說,兩百年前的小插曲同樣不必記掛在心。
就連那個約定……或許也只是這位大人隨口一說而已。
畢竟那時候,被拒絕了的三日月快哭了。
在淺倉麻澤這支精緻的花瓶美人碎掉之前,先一步碎掉的是懸掛於夜空中那輪新月。
淺倉麻澤當時就呆住了,這孩子怎麼就哭了呢。
而且,還哭的那麼好看。
不得不說那些吃飽了沒事做的傢伙們在享樂上的鑽研遠遠不是似麻澤這種才上岸沒幾年的小土魚能夠媲美的。
被靈力限制維持在了少年時期的三日月,小小一隻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臉漲得通紅,卻一點都顯得狼狽,同樣也不女氣,更像是被母鷹推到懸崖邊逼著幼崽學飛,結果被陡峭的懸崖嚇得渾身小絨毛都在發抖的小鷹。
只是委屈著,並不了解為什麼只是一個晚上一切都變了。
在那天之前,三日月宗近從未設想過他被拒絕了的話會怎樣。
因為他是天下最美之劍啊,而且所有教導他的‘老師’都告訴他,他的誕生就是為了淺倉大人所存在的。
但現在他被否定了。
只因為那位大人認為,他自己就是極美的存在,他要是需要的話,有得是海底最為神秘的人魚為淺倉麻澤帶來動人的歌聲。
淺倉麻澤坐在沙發上陷入思考,以己度人,在當時,如果他接受了三日月的話,帶來的麻煩遠遠大過了當時思想都被人為扭曲了的太刀所能帶給的好處。
完全的利己主義者,所以麻澤只是稍微思考,就差不多明了了他拒絕的理由——
他並不需要一隻嬌弱的藍尾雀來裝飾他枯燥的生活。
嬌弱的藍尾雀最後被一同前來負責打點審神者大人日常瑣事的山姥切原物送還。
在離開之前,那位大人終於正眼看了一眼他的藍尾雀,“三日月你能為我帶來什麼呢?”
內向自負又自卑的山姥切是他的初始刀,能上陣殺敵為他帶回榮譽;忠心耿耿的主命長谷部會為他打理本丸瑣事;就連他偶然撿到的帥氣的燭台切都有一手好廚藝能夠滿足麻澤嬌弱的胃。
所以,在小孩兒被送走之前,麻澤給出了一個機會,他這樣問道:“三日月,你能為我帶來什麼呢?”
從誕生就被扭曲意志,壓抑本性,活得一派天真爛漫的太刀並不能立即理解審神者大人的這個問題。
而淺倉麻澤在等待了幾秒看見少年迷茫的眼神後,嘆了口氣,揮揮手,善解人意的山姥切就盡責的將這個小插曲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