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這一擊並不好躲,尤其是對於還未完全收回腳的男人來說,這幾乎算得上是高難度動作了。
林若玄這幾乎用盡了全力的一擊讓他痛得略有些蜷起身子。趁著他最脆弱的當口,林若玄迅速彎下身子,男人也被她這大幅度的動作順帶著失去了平衡,鉗制著她雙腕的左手也略微鬆了些許。林若玄順勢掙脫他的桎梏,雙臂緊緊環繞著他的後腰,以一個完美的抱腰過背摔將他狠狠摔到了地上。
她掏出上衣口袋裡的手銬,駕輕就熟地將他的雙手拷了起來。
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下來,歹徒剛剛從膝蓋傳來的疼痛中反應過來,卻發現自己已經成了被壓制的一方。
“你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吧?”林若玄冷笑了一聲,“無論是業務能力,還是為危險的感知力,你都不行啊。”
說罷,還嘆息著搖了搖頭,像是在惋惜他的失敗。
白起鬆了口氣。把地上的槍重新拿了回來,他朝林若玄走去。還未走近,他發現她的脖頸處有一道赤紅色的血痕。
心臟猛地一顫,白起加快腳步走到林若玄身邊。傷口正淌著血,看上去有些嚴重,但林若玄卻絲毫不覺,倒是和他開起了玩笑。
先前在小巷內調查的警察聽到騷動趕了過來,白起順勢把劫匪交給了他們,拉著林若玄的手快步走了起來。
“醫院就在附近,我帶你過去。”
白起腿長,本來走得就不慢,這會兒還刻意加快了走路速度,林若玄被他帶著幾乎都快要飛起來了。
她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受傷,只覺得白起的動作奇怪不已,便出聲問道:“唔……怎麼了,為什麼這麼著急?”
“你沒有感覺嗎?”白起的聲音聽上去略有些嚴厲,“血都快要滴到你的領口上去了。”
“什麼?”
林若玄驚呼一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這才意識到自己受了傷。
她趕緊用手捂住了傷口。
“大概一不小心被刀刃劃破了吧,我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啊。不過只是小傷罷了,沒必要去醫院。”
“真的嗎?”白起放慢步速,有些質疑她的判斷力。
林若玄信誓旦旦地點頭。
既然本人都這麼說了,白起也就不再堅持,帶她去了先前他們調查過的那個小藥店裡。
藥店老闆可沒怎麼親眼見過這種傷,當即就嚇得驚呼了一聲,想也不想地就沖向電話機,準備撥打120求救。
其實白起只是想買點消炎藥和繃帶而已,根本不需要搞出這麼大陣仗。他忙出聲叫住了老闆,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是這樣啊?嚇死我了。”
老闆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轉身從櫃中拿出了白起所需的藥品。因著他們兩人是警察的緣故,還特別熱情地免去了帳單。
白起向老闆道了聲謝,幫林若玄包紮起了傷口。生怕弄疼她,白起刻意放慢了速度,手上的動作格外輕柔。
白起同她貼得很近,林若玄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微微顫動的睫毛,甚至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打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白起手上動作一頓,有些緊張地問她:“怎麼了?弄疼你了嗎?”
林若玄笑著搖頭:“只是突然想起來,以前都是我幫你包紮傷口的,今天倒是轉換角色了。”
聽她這話,白起回溯過往,發現似乎真是同她所說的那樣。
高中時期身為校園一霸的白起同學,多多少少會被捲入各種類型的打鬥之中。白起一直都不是個願意輕易服輸的人,就算是勝負已露出端倪,他也一定會堅持到無法反抗為止。是以,白起身上總是帶著各種傷口。很經常的,舊傷尚未痊癒,他就又給自己添上了新的傷口。
醫務室從來都不歡迎不良學生進來包紮因為意氣用事而造成的傷口,白起也不想特意去醫院花這錢。力所能及的小傷,白起就自己解決了。至於那些有些嚴重,或者單憑他自己沒辦法包紮完美的傷口,他就只好厚著臉皮跑去叨擾林若玄,讓她幫忙處理一下。
雖然不常受傷,但林若玄的包紮能力卻實屬一流。白起至今都對此感到好奇。
“你為什麼就不能用柔和一點聰明一點的方式和別人打架嗎?每次都惹得一身傷,我看著都覺得疼。”
這是林若玄每次幫他包紮時必定會說的話。
白起每每聽到她這句抱怨,總是冷哼一聲別開頭,小聲嘟噥著“下次一定會把他們打趴下”這樣的話。
然而過不了幾天,白起還是拿著繃帶來找林若玄了。
想起這段往事,林若玄不禁調笑起白起:“所以高中的時候你是不是經常輸啊?”
“贏的次數比較多。”白起扯了扯嘴角,“但不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說實話,我完全沒有想過你居然會當警察,總覺得依照你高中的腔調,會成為黑社會老大之流的人物,我甚至還想過緝查的時候會不會遇上你。”
白起輕笑了一聲:“我該把你這話當做誇獎嗎?”
“你願意的話可以這麼想,反正我沒辦法矯正你的想法。”林若玄聳肩,“高中畢業以後,你去外地讀書了嗎?我沒有在警校里見到你。”
白起垂下眼,神色有些閃爍。他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模稜兩可地“嗯”了一聲,權當作答。
林若玄素來是個敏銳的人,自然沒有錯過白起這點情緒上的微小變化。她正想開口試探性地問問,卻被白起率先打斷。
“你也變了很多,我以前以為你可能會當個醫生,畢竟你包紮傷口的天賦這麼強。而且形象上的變化也很大……”
林若玄忽得陰惻惻地笑了起來,用一種“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眼神看著白起。
“果然每個人都會這麼說呢——‘你的變化好大啊’、‘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呢’。”她嘆了口氣,“都問出一樣的話,沒意思。”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喜歡被這樣問。”
“不用和我道歉,我不介意這種事。”林若玄很隨意的甩了甩手,“而且說出比這話更冒犯的人多了去了,你還算是溫柔的呢。”
“真的嗎?”白起有些難以置信。
林若玄用力點頭,痛心疾首道:“有一次遇上了高中時候和我們玩在一起的某個男生,我同他打招呼的時候,他居然指著我的鼻子,高聲質問我是不是去變性了。我真的很受打擊!”
白起努力忍住笑意,托住她的脖子,叮囑道:“不要亂動。”
“不好意思白醫生,我不給你添亂啦。”她嬉皮笑臉道。
白起繼續幫她包紮。
“所以我能斗膽問問你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改變嗎?”
“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也挺好笑的。起初只是我的老師看不慣我,用男生的髮型標準要求我,總是逼著我剪頭髮。我一生氣,索性就留長了。然後發現長發形象還挺適合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