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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一大家子人正好坐滿一桌,熱熱鬧鬧。
溫老太太高興了,蕭梨也就高興,她咬了一口紫薯湯圓,心中想:「溫爺爺,您看您不在,還有這麼多人陪溫奶奶過元宵呢,您跟我爺爺奶奶,還有我爸爸媽媽,是不是在那邊也湊了一桌在吃飯?」
如果溫之應也在,那就更好了。
蕭梨忽然覺得溫之應還蠻可憐的,溫淮雖然身體沒什麼問題,不過權柄交得早,溫之應畢業不久,他就逐漸將華信管理權都移交到溫之應手上,然後提早退休。
溫淮倒是輕鬆了,忙碌的那個人變成溫之應。
掌管企業並不容易,溫之應忙起來時,別說過節不能一起過了,有時候蕭梨要隔好幾個月才能見到他。
飯桌上溫思綿和蕭園園兩個人的話最多,其次是溫景岳。
溫景岳跟溫思綿是兄妹,一歲的年齡差,所以溫思綿從不叫溫景岳哥哥,從來都是直呼大名,說一兩句就懟起來。
比如現在,溫景岳吐槽溫思綿最近播的一個新劇,問她為什麼在劇里那麼嗲,溫思綿說:「那是我演技好啊!人家那個角色就是要嗲,不嗲說明我沒演好,你懂個什麼!」
溫老太太聽著他們兩個吵,笑得不行。
溫之言道:「什麼劇,我怎麼沒看過。」
溫思綿有點傷心的模樣:「不是吧之言哥,那個劇那麼火你竟然不知道,你也太不關心我了!」
溫之言:「我這不是都在國外嗎,國外又不播你那個劇。」
溫之言是溫起山出事那天,連夜趕回國的。
溫思綿道:「我有些劇在國外也播得很火的啊!」
晚飯在歡聲笑語中結束。
蕭梨飯後肚子不大舒服,去了趟衛生間。
從衛生間裡出來,在過道上碰見溫之言。
簡單打了下招呼,蕭梨繼續往前走,聽見溫之言喊她,「梨梨」。
蕭梨停下來,扭頭。
溫之言走到她面前。
牆壁兩道影子距離拉近。
「有什麼事嗎之言哥哥。」蕭梨問。
溫之言輕笑了下:「沒什麼事就不能喊你嗎?」
「……」
「當然,可以。」蕭梨道。
溫之言大學是在國外讀的,畢業後也留在國外工作,加上蕭梨跟溫之應結婚後,從老宅搬了出去,見面的機會變少,她跟溫之言逐漸就疏遠了,這導致此時兩人好像找不到什麼話題可以聊。
「梨梨,溫之應對你好嗎?」溫之言突然問。
「啊?」
這句話,蕭梨的小姑問過她,跟蕭梨關係還不錯的一個名媛小姐妹也問過她。
沒想到此時,溫之言也這樣問她。
明眼的人,好像都瞧出曾經溫之應並不喜歡她。
可現在溫之應變了。
他們現在是真正的夫妻。
她回答之前,溫之言笑了下,「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隨便問問。」
蕭梨說:「之應哥哥對我很好啊。」
「還喊他之應哥哥?」溫之言笑,他的聲色與溫之應不同,一個沉,一個潤,溫之言五官沒那麼有鋒利感,繼承了他母親長相的柔和,氣質陽光儒雅,跟人說話沒有距離感,也可能因為他年紀只比蕭梨大三歲。
啊……
不叫「之應哥哥」叫什麼,蕭梨心想,其實在溫家人面前,她也才會這麼叫,成年後只對著溫之應,她可不會這麼喊他了。
蕭梨適時地轉移了個話題:「聽綿綿說,你在國外談戀愛了?有沒有帶女朋友一起回國啊?」
溫之言似苦笑,「分了。」
「我們性格不大合適。」他解釋分手的原因。
「哦……」蕭梨有點後悔問這個問題。
溫之言開玩笑道:「我想找一個像梨梨這樣的,奈何找不到。」他聳聳肩。
蕭梨愣了下,不過溫之言就是這種幽默的性格,她沒當回事,扯唇笑了下,「你別拿我打趣。」
溫之應路過通往衛生間那條道時,便看見蕭梨和溫之言面對面站著,朝他笑的畫面,眼底一暗。
蕭梨見溫之言抬眸,目光看向她身後的位置,跟著扭頭。
溫之應頎長的身影出現在視野里。
他身穿一件過膝灰色大衣,英俊矜貴,劉海落至濃眉,蕭梨當即小跑到他面前,高興地拽了拽他的袖子,「你來了呀。」
溫之應渾身的低氣壓瞬間消了不少,對蕭梨「嗯」了聲。
他揉揉蕭梨的後腦勺,「來接你。」
「之……」蕭梨反應過來溫之應跟溫之言不對付,喉嚨咽回後面的三個字,只是對溫之言揮了下手,做告別,被溫之應摟著離開。
背影走遠,溫之言才慢步拐進廁所。
洗手台前,他靜靜地看著水流而下。
小時候,他其實迷惑過,不解過。
不明白溫之應為何那般敵意他,他又沒做錯什麼。
後來,他才知道,他是個私生子。
從生下來那一刻,就註定了,他或許是個錯誤。
作為一個錯誤,溫之言表面風趣健談,實則活得小心翼翼。
沒有人願意當一個錯誤。
一個錯誤,又怎麼能陪得上可愛單純的小公主呢。
*
因為溫之言和溫淮都還在老宅,溫之應不可能多坐,跟溫老太太簡單聊了幾句,帶蕭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