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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方才邁出一步,便見到眼前陸蓮稚眼神一變,飛速拔出了身後負著的陸離劍,劍身與劍鞘摩擦,發出了一聲清嘹的錚鳴。
也就是同時,亓徵歌脖頸一緊,一股強拉力將她向後猛然拉扯間,微微一陣窒息的感覺浮上。
是了,這歸安之上,又如何會真的是空無一人呢?
亓徵歌想到這一層,不由得無奈地笑了笑,指尖微動,艱澀地向陸蓮稚開口:“陸蓮稚,別過來。”
陸蓮稚哪裡理會這些,早已是劍拔弩張,急得目眥盡裂,咬牙喊道:“你放心!我定不會令你有事!”
她握緊了手中陸離劍劍柄,心下浮出了千萬種方法,欲要將這膽敢挾持亓徵歌的賊人千刀萬剮。
亓徵歌嘆出一口氣,沖陸蓮稚搖了搖頭。
她伸出微涼的手,輕輕籠覆上了身後賊人夾著她脖頸的手臂,幽幽問道:“你想借我,活下來?”
那人並不答話。
“僅你一人?”亓徵歌又問道。
四下除卻海浪聲音,眾人都早已屏住了呼吸,一片寂靜無聲。
仿佛是這樣了。亓徵歌眼神浮動,看向四下,仿佛確實是只剩下了這一個賊人。
至少現下劫持著自己的,確實只有這一人。
念及此,亓徵歌不由得忍著微微窒息的感覺,發出了幾聲清泠泠的笑意。
這笑聲已經頗有幾分陸蓮稚的感覺了,在星月清淺的夜色之中低低繚繞,仿佛鬼魅。
“……是什麼令你覺得你可以活下來,”她覆在那人臂上的手緩緩下滑,語調幽然,“就憑你一人?”
月色之下,陸蓮稚清晰看到亓徵歌從那人臂上抽出了一根銀針。那銀針在清輝之下泛著淺淺光芒,竟是絲絲綠色。
這顏色來得實在詭異,讓陸蓮稚沒來由打了個寒顫。
緊接著,陸蓮稚便看見夾著亓徵歌的那賊人渾身脫力,轟然倒落在了甲板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家藥谷大小姐超級凶的!不要欺負她!
小心人家發脾氣毒死你!(凶)
恭喜阿稚達成第一次扛媳婦成就(放煙花)
30章的車還沒開好,估計又會有點長(?!)
不要著急_(:зゝ∠)_!
第35章 海風
亓徵歌向來被稱作容決谷首醫,又是亓家千金獨女,從前向來是風光無限,傳聞甚廣。
但其實若當真論起各家醫術,她只是於養氣之道最為擅長而已。若論別家骨肉之術、經脈之談,她雖能夠比谷外人厲害百倍,但放在容決谷里,卻並不是最出色的。
同理,在容決谷中但凡說起製毒煉藥之道,最為出彩的,便其實應當是亓徵歌的師妹,曲聞竹。
“曲聞竹,”陸蓮稚盯著亓徵歌手裡那根泛著幽幽綠光的銀針,嚼了一遍這個名字,“她是你師妹?”
亓徵歌挑了挑眉,從袖囊中取出一方緞布,將手中銀針包裹了起來:“師妹最喜歡研究這些,我走之前,硬塞給我了好些毒物。”
說完,她眉眼露出幾分惋惜,向身後茫茫東海看去:“不過可惜了,我的藥箱在先前那艘商船上,除卻這些貼身帶著的,悉都失落了。”
陸蓮稚聽著,忽然咽了口口水:“你……身上還帶著多少?”
亓徵歌看她這幅後怕的表情,不由得狡黠一笑,沖她微微眨了眨眼:“陸蓮稚,你想知道?”
陸蓮稚緊張兮兮道:“若是傷著了你自己,那可該如何是好?”
亓徵歌聞言不由得微微愣怔,半晌,和煦如風般笑了起來:“你真傻。”
二人說完這幾句話,團團圍著的崇明等人才驚魂未定地開了口:“沒事吧?受傷了沒?”
亓徵歌才想要搖一搖頭,卻發覺脖頸處傳來了一陣十分沉悶的疼痛感。她拉開衣領一摸,不由得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她到底還是被養在谷里二十年,身嬌體軟,骨肉金貴,就連這般不過是被掐了一下而已,白皙的脖子就已經淤了一大片。
陸蓮稚也看見了那青青紫紫、觸目驚心的一片痕跡,不由得心下萬分疼痛,因而由衷生了氣,手上還未還鞘的陸離劍一使力,生生插|入了那早已死透的水賊脖頸中。
陸蓮稚見不得亓徵歌受傷,心下又悔又恨,手上猛地使力,鋒利的劍刃將那賊人的頭顱強硬斬下,登時有黑色的血污流了一地。
亓徵歌見她這般幼稚的出氣行為,不由得捂著脖頸拉了拉她的衣袖:“陸蓮稚,你這是何苦,弄髒了地。”
她柔柔和煦地看著陸蓮稚,只是溫吞而笑,半點受了傷的情緒也沒有,倒是令陸蓮稚更加心疼。
一旁林會葉上了前,關切道:“姑娘要緊否?”
亓徵歌只是擺手,語調清淺道:“皮肉傷,無妨。”
陸蓮稚垂下了頭,悶悶道:“都怪我,得意忘形也沒有注意到。”
她悶悶不樂地握著亓徵歌的手,仿佛一隻蔫了的貓兒一般,語調都帶著內疚。
林會葉看了陸蓮稚一眼,又看了亓徵歌一眼,最終目光掃過二人交握的手,緩緩開口勸慰道:“阿稚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方才那計策誠然妙計。既保全了眾人,又不失信譽,當真要為你開個慶功宴才好。”
說到這個,陸蓮稚才打起幾分精神來,目若流璨,宛如星辰,向亓徵歌又靠了靠,聲音意氣風發道:“阿姐,那不是我的主意啦。”
“她這南蠻潑皮,腦子裡就一根筋,還是斷了的,哪裡能想出什麼好主意!”崇明飛快接過話頭,目光不屑地看了陸蓮稚一眼,又轉而看向亓徵歌,十分崇敬道:“這都是亓姐姐的主意。”
陸蓮稚登時不樂意了,上前一步將亓徵歌攔在身後,又同崇明鬥起了嘴。
亓徵歌這回也不攔她,只因為還未來得及扯陸蓮稚,便被林方要和林會葉拉住,長長短短道起了謝。
林方要是個實在人,感謝的話當真都是發自肺腑,又見亓徵歌是如此一個天仙也似的人物,不由自主便幾乎是要五體投地的感謝。
林會葉看著自家爹爹這幅模樣,不由得也失笑:“亓姑娘莫要介意,我爹爹為人坦誠。”
亓徵歌便只微微一笑:“無事,無事。能盡一些綿薄之力,也算是不虛此行。”
她回頭看了一眼陸蓮稚,只見衛況拉著崇明,向歸安號的另一邊走去,兩人雖然距離漸行漸遠,但還是攔不住叫罵聲越來越大。
她微微嘆一口氣,搖了搖頭:“陸蓮稚,你以為你是什麼?潑婦罵街嗎?”
陸蓮稚聽見這聲音,不由得立即住了嘴,討好地沖亓徵歌笑了笑,喚道:“亓徵歌。”
亓徵歌不理她,被林會葉拉著向船艙里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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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安號失而復得,貨物一件未失,人員亦是安然無缺,只是有幾個刮擦受傷了的,此刻都正由亓徵歌看傷上著藥。
今日當真算是大獲全勝,整個林家海師將水賊連根剿滅,每個人都是喜氣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