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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影單薄,在燈影里有些模糊。
他久久地看著,立在原地也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風,直到她的身影再看不見。
突兀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他回過神,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見屏幕上的那串數字,他的神情竟變得溫柔了一些。
「餵。」
也不知電話那端問了他什麼,他「嗯」了一聲,又輕聲道:「她比我想像中要聰明得多,我才過來,這宅子裡就已經被她鬧了一通了。」
「我的確是打算將她先在我那兒關兩天的,怕她跟李聞寂撞上,否則彌羅這兒這場戲,就結束不了了。」
「但她十分警惕,我由她去了。」
再聽見電話那端的聲音,他垂下眼睛,道:「你真的以為,她現在還能從這些事裡抽身嗎?即便我可以送她回錦城,那你覺得她會願意嗎?」
此間寒夜,他輕舒一口氣,點了點頭:
「你放心,我會讓人盯著她的,不會讓她遇到危險。」
第42章 不要哭了 姜照一,不要哭了。……
「朝雁, 這是怎麼回事?」
彌羅拄著拐走進門,面色晦暗。
「大人,李聞寂的那個凡人妻子有一隻異獸。」朝雁說著, 低下頭,「似乎是朏朏。」
「朏朏?」
彌羅有一瞬驚詫,隨即他收斂神情, 「你是怎麼辦事的?她身上有什麼東西,你難道沒查過?」
朝雁垂首不語。
他的確也沒料到姜照一會有一隻朏朏伴在身邊,他昨日用的三株樹所結的珠子研磨而成的塵霧,不論是對凡人還是精怪異獸, 都有短暫的迷惑作用,那隻朏朏當時應該就在她身上,只是也同她一樣失去意識了。
「大人,她即便是跑了, 李聞寂也一定會來。」
他開口說道。
「怎麼?你的意思是, 她跑了就跑了?」彌羅笑了一聲, 看向朝雁的目光莫名有些發寒,「那穹澤花呢?她一個凡人, 卻進了我的密室,帶走了我的穹澤花?」
朝雁垂著頭, 讓人並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朝雁,你十六歲就跟在我身邊, 這麼多年了, 在外頭的許多事都是你替我辦妥的,」彌羅打量著眼前這個青年,他面上露出些笑容來,看起來竟也有些和藹可親, 「但你還是太年輕,有些地方難免會疏漏。」
「抱歉,大人,我一定將她抓回來。」朝雁低聲道。
彌羅拍了拍他的肩,宛如一個和善的長輩,「來日方長,不著急,先將眼下的事辦好。」
他才靠近,濃重的血腥味迎面而來,朝雁垂著眼睛,面上沒有多少表情,指節卻緊了緊,但還未開口說些什麼,卻聽見「砰」的一聲。
他抬起頭,正見院門被震碎,外頭的精怪全數跌入了兩旁的淺池裡,鮮血飛濺,當場氣絕。
彌羅微眯著眼睛,看著那片煙塵之間,一個年輕男人從暗沉沉的陰影里走出來,他步履輕緩,可這檐下的燈火照見他烏濃的短髮,蒼白的側臉,卻有種詭秘的美感。
在他身後緊跟著的,還有一個中年發福的男人,和一個穿著灰白道袍的少年。
「彌羅先生,這麼快就過河拆橋,不太好吧?」
李聞寂在院子裡站定,輕抬下頜,「我的妻子,在哪兒?」
「先生對夫人果然是情深義重啊,」
彌羅眯著眼睛笑起來,片刻後卻又慢慢地收斂神情,「先生可知你來這一趟,很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他說著便做了個手勢,緊接著地面忽悠火焰燃起來,一簇簇地襲向李聞寂三人。
賀予星嚇了一跳,被趙三春拽著往後退了一步,才見那火焰在地面夠了出繁複的符紋,他似乎在師門的舊籍上見過。
火焰沖天,形成九道光柱,將他們三人都困在了其間。
淺池裡的水倒映著這耀眼的光色,複雜晦澀的文字在其間不斷流轉,散著暗淡光芒的線繩忽然纏住了他們的手腳和腰身。
但賀予星是個凡人,線繩似乎對他無效,他只稍稍一抬腿,便輕易掙脫了,但反觀趙三春,卻被那繩索灼傷了手腳。
「濁其靈,晦其身,消殺於瞬,乾坤亦正……這是誅靈的法陣!」賀予星終於想起來了,他不由看向李聞寂,「先生,這原本是我們師門裡的東西,是專門用來消殺妖魔精怪的。」
從前修仙道門鼎盛之期,這誅靈的法陣便是青梧宮的立身之本,只是如今靈氣衰微,沒有凡人能再行修行之事,這從前的立身之本,也只能在藏書樓里積灰了。
只是如今要擺弄這法陣,所需的靈物便更為罕有。
賀予星想起來數年前的那場大火,他仿佛一瞬明白了些什麼,他驀地抬頭,看向那火焰縫隙里,在台階上站著的老者,「當年青梧宮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那場大火,燒了半個藏書樓,但幸而他和師父前一天將許多書籍都搬下了樓,準備要在後院曬一曬,但還有一些重要的典籍沒來得及搬走,他那時以為那些書都燒毀了,他也以為師父是為了救火而死的。
「看來彌羅先生今夜,還真是下了血本。」
李聞寂垂眸,瞥了一眼那纏在自己腰間的東西,聲線低靡,喜怒未知。
「對付先生這樣的人物,我怎麼能不花費些功夫?」
彌羅面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