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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子想通了。
朏朏歪著腦袋站在桌上看她,又拿腦袋蹭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姜照一抱住它,歪著頭仍在看窗外。
她的手機不在身上,應該是在超市的時候就掉了,這會兒她也並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間,但外面的精怪打哈欠的聲音傳入耳畔,她猜測應該很晚了。
姜照一強迫自己鎮定些,外頭送來的飯菜她吃了些,他們費了力氣將她抓到這裡來,總不可能是為了在飯菜里毒死她。
但夜漸深,她卻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彌羅抓她,應該是為了李聞寂。
她驟然清醒許多,一下子站起身,也許,他們就是在借著她,來引李聞寂走入一個圈套。
可他現在竭靈發作……
姜照一心裡越發不安,她又趴在窗前,借著檐下的燈籠打量這個小院子。
郁城這種老房子大多是一樣的形式,也並不算是什麼太大的宅子,她大概推測了一下房子的形制,用手指沾水在桌上畫來畫去。
他們也許並不知道她衣兜里還揣著個朏朏,而外頭既然守她的都是精怪,她也就努力給自己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
她是凡人,只有精怪怕她身上的地火的份兒,沒有她怕他們的道理。
夜深人靜,守在門口的精怪已經有了些困意,但長長的哈欠還沒打完,卻聽房間裡一陣脆響,是瓷器摔碎的聲音。
門口的兩個精怪一下精神了,聽見裡面傳來呼痛的聲音,他們面面相覷,忙開了鎖走進去。
瓷碟和碗摔成了碎瓷渣子,他們看見那個凡人女孩兒趴在凳子上,捂著肚子一副很痛苦的樣子。
「你咋了?」其中一個精怪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也根本不敢靠近她。
「飯菜有毒……」
她嘴唇顫抖,聲音拖得很長,顫顫巍巍地指著那一地的碎瓷片。
兩個精怪往地上一看,其中一個又抬起頭,「哪兒還有飯菜?」
「……」
姜照一有點後悔自己吃太多了,沒留點裝樣子。
「不可能有毒啊,我們都是吃一鍋飯的!」耳朵收不進頭髮里的精怪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們兩個正疑惑,卻聽那女孩兒忽然喊了聲:
「朏朏!」
他們才轉頭,就見她衣兜里有什麼白乎乎的東西竄了出來,不過眨眼之間,就在一陣煙霧裡變化出巨大的身形,嘴巴一張,森白的尖牙在燈下泛著寒光。
朏朏發出猛獸般威脅的聲音,她聽見那兩個精怪慘叫,卻仍緊閉著眼睛,緊緊地攥著拳頭,一遍遍告訴自己要冷靜。
院子裡的精怪聽到動靜,第一反應是跑了過來,但他們還沒跑上階梯,便見一隻身形堪比老虎,毛色雪白的異獸嘴上帶血,尖牙森冷,從門內躥了出來。
姜照一鼓起勇氣睜開眼睛,沒多看地上精怪的屍體,跑出門去。
朏朏竄來竄去,身形巨大卻異常矯健,撕咬他們,被它咬死的精怪都跌進兩旁的淺池裡,殷紅的血液幾乎染紅了兩個池子的水。
但這樣的動靜,勢必會引來那道院門外更多的人,姜照一忙喊了聲,「朏朏,回來!」
朏朏聞聲回頭,它嘴邊全是血。
它乖乖地跑回姜照一的身邊,又「砰」的一聲變小,被她塞進衣兜里。
而她推開了那扇院門,卻並沒有急著往外跑,而是轉身返回了房間,她往四周看了看,最終移開床前的床踏板,整個身體都躲入了床底下。
她才將床踏板擺正,外頭果然多了許多聲響。
隨著一陣紛雜的腳步聲臨近,姜照一在床下趴著,幾乎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她的身體止不住地有些細微的顫抖,她只能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逼迫自己鎮定。
「她不是個凡人嗎?怎麼會有這樣的能耐?」有一道粗獷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
「不,不知道啊聶哥。」
另一道聲音顯得有些虛,似乎是被院子裡那片血腥的場面給嚇到了。
「愣著做什麼?快去找啊!要是彌羅大人回來發現她不見了,你還有命活嗎!」
姓聶的男人朝他吼。
「我現在就去!」另一個男人連忙轉身,帶著一幫子人往外跑。
可那個姓聶的男人卻還沒走,他似乎是在觀察屋子裡的兩具精怪的屍體,又撿起地上的碎瓷片看了看,而床下的姜照一幾乎度秒如年,她怕得不行,身體仍然止不住地顫抖,但還是緊抿著嘴唇,始終沒露出半點聲響。
他終於還是轉身走了。
腳步聲在院子裡越來越不清晰。
姜照一卻十分謹慎地在床下多等了幾分鐘,院子裡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她從床底下爬出來,顧不得雙腿的麻木感,這回迅速地跑出了院門。
她才跑出去沒多久,果然那個姓聶的男人回過味來,又帶著人回到小院子裡翻找。
但此時,她已經躲到了一處迴廊下的水缸里。
水缸里只有半缸水,在這樣寒冷的冬天,她浸在冰冷的水裡許久,聽著那些人來去的聲音,她努力仰著頭,露出鼻子呼吸。
等到那些腳步聲都朝著她被關的那個院子的方向跑去,這廊下再沒有多少聲音的時候,她才從水缸里出來,胡亂擦了一把臉上的水,姜照一不敢停留,跑上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