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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晏歌在烈日下一振槍纓,甩出了幾滴未乾的血珠,濺在了馬蹄邊,“今日破城,斬殺敵酋最高者,本將重重有賞!”
“諾!”
“傳我軍令,死守廣陽城!”
“可是來人才數百騎,將軍,不如我們跟他們拼了!”
“拼了?一千騎兵連闖三關到這兒竟然還有數百騎,你是想出去送死麼?!”
“可是……我們廣陽城內有七萬人馬啊!”
“……”
“將軍,我們何必怕他們區區數百騎?!”
叛軍守將回頭再看了看城下的晏歌,若有所思地道,“本將也覺得窩囊了!老子還會怕她個死丫頭!傳我軍令,八千鐵騎北門備戰,隨本將殺出去,親手弄死這個臭丫頭!”
“得令!”
就在叛軍準備衝出來大戰一場之時,晏歌身後的小兵突然開了口。
“少將軍,起風了……”
“楚山,我知道你能看見我在為你而戰,廣陽,今日我會給你拿回來!我只要你,等我回來!”晏歌緊了緊銀槍,突然揚起銀槍,似是在對誰下軍令,“全軍上下聽我號令,殺——”
廣陽北城門打開的剎那,晏歌一人一馬當先,帶著數百騎迎向了衝出來的叛軍鐵騎。
“將軍,你看天上那是什麼——”
“不好!是火鳶!快關城門!”
“鐵騎出擊……城門關不上啊!”
“關上!關上!速速關上!”
叛軍守將在城頭撕心慘呼,可是廣陽北城門已註定是關不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卷四是所有人的轉折章,小歌在下卷會成為獨當一面的真正大將軍,至於什麼時候重逢呢?長凝說,快了~
第六十一章 葉桓心鬼
遠處, 戰火燒紅了半片天。
一騎快馬飛馳入營, 馬上叛軍小兵慌亂地翻身跳下馬來, 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又急忙爬了起來,一瘸一瘸地跑入了大帳之中。
“報!”
沈之淮氣急敗壞地轉過身來, 滿目血紅,“又有什麼戰報?!若是又是丟城, 你就不必說了!”
小兵駭然噤聲, 沈之淮怒將身側的戰局圖給撕了個粉碎, “說!哪裡又丟了!”
“廣……廣陽……”小兵顫巍巍地開了口,“晏歌……晏歌啟用火鳶借著風勢……燒了廣陽……”
“你說什麼?!”沈之淮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廣陽守軍皆是我軍精銳, 怎麼可能輸給那丫頭的三萬人馬?”
“末將不知……”小兵又倒吸了一口氣,生怕沈之淮會氣急敗壞地砍了自己。
沈之淮倒吸一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 “說,我軍損失多少?”
“廣陽守軍……無一得活……”小兵幾乎是顫抖地說出這句話。
沈之淮沒想到晏歌竟有如此狠的一面, 他怔怔地看著小兵, 似是不信, “你再說一遍?”
“無一生還。”小兵臉色慘白地又說了一遍,“前方來報……晏歌將大家的頭顱都砍下來了,說是……說是給天下人看看……叛軍最後會是什麼下場?”
“瘋了!她瘋了!”沈之淮馬上下了這個結論,他看了看一旁噤聲不語的座下將軍們,“你們瞧瞧……瞧瞧, 本帥座下怎麼就沒有這樣的修羅將軍?!怎麼就沒有這種忠心耿耿的野獸將軍?!”
將軍們沉默片刻,突然有一人站了起來,抱拳道:“晏歌廣陽一戰,必定元氣大傷,末將願領兵前往,親自把她的頭砍下來!”
“桃州的晏謙已經快殺過來了,你們說,本帥能給你多少兵馬?”沈之淮冷聲說罷,他緊緊握拳,“近十萬人馬都輸得一塌糊塗,你如今帶兵去又能怎樣?!”
“末將願寫下軍令狀!”
“不!”
沈之淮已經平靜了下來,他搖了搖頭,沉思片刻,終是開口道:“對付晏家軍,不能力敵,只能智取……”
“元帥的意思是?”
“我要讓他們窩裡鬥!”
“晏謙與晏歌是父女,他們豈會窩裡鬥?”
“晏謙是個大忠臣,如今已經奉葉桓為君,若是讓晏歌知道,楚山的死與葉桓也有干係,本帥不信他們不鬧一鬧?”
“這……”
沈之淮至今還記得,當年他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能得到楚山的身子,若不是十四歲的晏歌以命相拼,他如今已經是楚山公主的男人了!
他更清楚,這些年來他派去的殺手全部非死即傷,也是因為晏歌一直護在楚山身邊。他一直無法理解,一個小姑娘心裡的忠義竟會強烈到這種地步,可他現在忽然覺得,晏歌對楚山的忠義反倒是個可以利用的轉機。
晏歌一直效忠的只有楚山公主,許多探子回報過,晏歌與葉桓多次起過衝突,她就從來沒有服過葉桓。只要讓她知道,葉桓身上也沾了楚山的血,那麼,晏歌必定不會乖乖俯首稱臣,只要晏家父女心生罅隙,那麼,就是他們叛軍反敗為勝的最大轉機。
“楚山……得不到你……你的這片江山……我是無論如何都要拿在手裡!”沈之淮猛地咬牙,在心裡暗暗道,“我要你在黃泉路上看著,你會後悔的,一定會後悔的!你錯過了一個可以跟你並肩治國的好駙馬!葉泠兮!”
很快地,關於葉桓在淮陽城的那些錯事就一樁一樁地傳了出去,說他當殿抹黑楚山,當殿逼令楚山下嫁魚滄雲與海梟聯姻,最後敵兵圍城,竟打開城門狼狽逃竄,終害得楚山絕望殉國。
傳到臨安城之時,這些流言變得更為不堪,每一句傳入葉桓耳中,都無疑成了帶有倒刺的利刃,錐得他不安,錐得他心虛,錐得他莫名的惶恐。
“宣!快宣晏大將軍來見朕!”葉桓放下了硃筆,連忙對身邊的內侍下令。
“諾。”內侍急忙領命退了下去。
前方戰事實在是膠著,雖然晏謙並沒有親自上陣,可他一直在臨安城外的大帳中等著各方消息傳來,並且及時將軍令下達下去。
葉桓君令傳來之時,正是晏謙仔細思考戰略之時,他便讓內侍在帳外稍等片刻。
宮中的葉桓以為晏謙會很早便來見他,哪知道他等了一個時辰,都沒有看見晏謙來面聖,他的心更加慌亂。
他坐在龍椅之上,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不安,甚至心底還覺得甚是慚愧。
“皇妹,我真的沒有逼死你的意思,真的沒有。”
當一切安靜下來,葉桓會覺得這世上似乎只剩下他一個人了,這偌大的皇宮,再也沒有一點點溫暖。
憐影失蹤了,皇妹死了,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每次在朝堂上看著那些大雲最後的臣僚,他甚至害怕與他們對視,他總覺得那些人的眼中沒有對他的敬畏,只有對他的鄙視。